纨绔休妻记(147)
当初摘星楼, 姜少微口口声声言是怕宗越介怀, 所以才要娶罗婉。今日出了这事, 怎么没见他说要娶柳十三娘?
可见姜少微当初说那句话心思不单纯, 不是像他所谓为了责任,他就是对罗婉动了歪心思, 罔顾兄弟情义, 罔顾·人·伦·道义地动了歪心思。
“我今日扯了他的遮羞布,他恼羞成怒了。”
这就是宗越对罗婉传达的他被姜少微打了的缘由。
他说完,罗婉脸色果然更差了。
虽然她已极力压制着情绪, 甚至闭上眼睛假寐, 但宗越枕在她的腿上,从他的角度虽只能看见女郎细长的脖颈, 瘦削的下巴, 他还是察觉她整个人都低沉了下来。
她不是答应不生气?
宗越的唇瓣抿紧了, 眉目又现出凶戾之色。
她果然还是这么在意姜少微?
他猛地坐起身来, 在马车的正榻上坐下, 故意和罗婉隔开了很宽的距离,楚河汉界似的对峙着。
他这番气恼的动静,并没惹来女郎的注意, 她仍是面色平静的闭着眼睛, 甚至在他的脑袋自她腿上撤去后, 故意往窗子一侧转了转身子,不给他再次枕上去的机会。
她没察觉他生气了么, 为何没有一点反应?
宗越只能生闷气,一双凤目发狠地看着她。
“我姨母跟你说了什么?”良久,女郎没有一句话,宗越遂又找茬。
罗婉沉默,只闭着的眼睛动了动。韩夫人怪她惹宗越和姜少微兄弟相争,她心中自是有气,但宗越最亲近韩夫人,她的怨气自也不能说与他。
“我姨母跟你说了什么?”宗越却紧追不舍地问。
罗婉仍旧沉默,宗越概是不耐烦了,拿脚来踢她的脚,一定要她开口回应他,与他说话。
“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宗越再要去踢她的脚,见她忽然完全转过了身子,从原来的侧对他改成背面相对,还重重吸了下鼻子。
宗越神色一滞,整个人立即安分下来,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放轻了。
就听她又吸了两下鼻子。
她是哭了?
宗越自金钩上取下琉璃灯,提灯凑近她面庞,见她果然哭了,脸颊上已经挂了泪。
宗越脸色一淡,心底有些慌了。
她哭什么?
除了他被杖责那次,好像从来没见她哭过,便是摘星楼被人算计,她怕成那样,也没见她哭,今日怎么就哭了?
他有很过分么?
莫非是方才脚上力道没收住,踢痛了她?
这般想着,他就扯过她脚脱了鞋履,一手提琉璃灯,一手抬着她脚,浑照了一遍。
罗婉以为他又起了那种心思,想要缩回脚,但他手上力道太重,根本无法挣脱,好在他只是提灯照着看了一遍,而后便轻轻给她揉着,倒没别的过分动作。
罗婉也不再挣扎,由着他提着自己的脚轻轻揉捏。
“你,哭什么?”宗越从没见她这么委屈过。
在她脚上虽没有看见明显的淤青红肿,但看她哭了,宗越便以为大概还是弄痛了她,遂轻轻给她揉着脚。
罗婉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这才开口说话:“你可有想过,你今日所为,叫姨母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宗越自恃有韩夫人宠护,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姨母不会怪我的,再说我也是在帮姨母,姨母喜欢那柳家女儿,想叫她做儿媳妇。”
“姨母当然不会怪你。”罗婉别过头,略带出些怨气来。
宗越听出不对劲,“姨母怪你了?”
却想不通,他犯的事,姨母为何要怪罗婉?
罗婉默然,没有肯定,却也不否认。
“我明日找姨母问问去。”宗越要问清楚姨母为何怪罗婉,要怪也该怪姜少微,明明是姜少微不守礼度。
“你别去!”罗婉忙说,今日韩夫人说的含蓄,宗越这一去问,倒像是她吹枕边风,挑拨他们姨甥关系似的。
“真是我姨母怪你了?”宗越微微皱起眉,姨母向来疼他,也疼罗婉,他做了错事,姨母一句重话都没有,罗婉如此乖巧,姨母怎么反倒来挑她的错?
话到此处,罗婉便也不再忍着,整理情绪,柔声问他说:“你今日来贺二表兄生辰,是真心的,还是就为了算计二表兄?”
宗越当然是为了算计姜少微,逼他成亲,但……为免罗婉又生气,他沉默片刻,淡淡道:“都有。”
“你用这样的阴谋算计二表兄,和瑞王有什么差别?”
罗婉说得很小心,就怕惹了宗越不快,不料他并不恼恨拿瑞王与他作比,只是说:“阴谋诡计他能用,我也能用,但要看对谁用。”
这意思,他和瑞王的差别就是,他只算计姜少微,不会算计罗婉。
罗婉一时不知道该喜该忧。
念在他对自己好似是有几分特别关照的份儿上,罗婉耐心地继续说道:“你气二表兄也就罢了,可是你这样的做法,伤及无辜,叫那一众儿郎撞破柳家姑娘独自在二表兄房里,女儿家脸面薄,她以后被人说三道四怎么办?”
宗越哼声:“脸面薄还主动来逗我的猫。”
见罗婉颦眉,显然很不认同他这话,便说:“好了,我下回不这么干了。”
“下回?”他还想算计姜少微几回?
他与姜少微不和,韩夫人必定又要来找她的不是,罗婉实在不想受这个冤枉。
“越郎,你不是送了桃园结义的画册给二表兄么,我以为,你心里不再计较那件事了。”罗婉柔声说着,打量着宗越的神色,见他理直气壮的神色微微一讪,好像是有片刻的心虚,但很快,那份心虚就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