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休妻记(148)

“我有什么好计较的。”宗越别过头去，显然不想谈这件事。

“越郎，”罗婉斟酌着，有句话在嘴边停顿了很久，犹豫迟疑不敢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宗越一定又会误解她。

但若不说，他不知还要耍什么手段去对付姜少微，他们兄弟相争，韩夫人会怪她，但她又何尝愿意看见这个结果？

宗越去对付姜少微，其实就是心底那根刺没有拔去吧？

韩夫人说，是她对宗越不够好，让他觉察到危险，让他没有安全感，他才会去做恶事。

“越郎，别再做今天这种事了，别再用阴谋诡计对付二表兄……”

“罗氏！”宗越打断了她的话，眼睛冒火，“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

她明明是他的妻子，怎么能偏向姜少微说话？

他的阴谋诡计很恶毒么？不过就是逼姜少微娶个妻子，有多恶毒？

她就要这样百般数说他？

罗婉看着他眼中的怒火，咽下了后面的话。

她本想告诉他，只要他放下二表兄这件事，不再计较她曾心悦二表兄，二表兄也曾心悦她，那么余下的日子，她会一心一意，真心真意做他的妻子，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但显然，他没那么容易放下，他心底那根刺，她果然是拔不去的。

那就，算了吧。

···

虽然马车上闹得很不愉快，但回到府中，宗越照旧要她每日陪读。

一整个十月，罗婉几乎被圈禁在书房，根本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直到冬月初，宗越被叫去肃王府几次，回回都是一待一整日，罗婉才有空闲写下和离书。

当初宗家给的聘财，除去留在罗家的一万贯，其余的都当作她嫁妆带了回来，她此前有些花销，不过都已补上了。至于那一万贯，她不想再从罗家拿回，便从磁宝斋的生意里慢慢还吧，她问过状师了，这样是可行的。

“姑娘，真的决定了么？还有一个月就是制举，不如等制举过了再做决定？”拂云劝道。

罗婉摇头，“我现在有空，便现在写了吧。”

不然等宗越又要她没日没夜地待在书房陪读，她就没空准备这些东西了。

罗婉把账本整理好，她带来的嫁妆，宗越给她的金饼，全都记录在册，清楚明白。

连同她写下的和离书，一道放进匣中，等宗越考罢制举，再同他挑明吧。

“姑娘，一定要如此么？”拂云有些看不透了，依自家姑娘的性子，原来那般恶劣的世子都能忍受，而今世子大有改观，甚至还要参加制举，就算拿不了状元，获得一个入朝为官的机会应当轻而易举，姑娘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偏偏要和离呢？

罗婉点头，她也不想走到这步，她也希望宗越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虽然顽劣，但不会总觉得她心里挂着别人，在向着别人。

他对姜少微，如鲠在喉，如芒在背，这鲠这芒，难保有一日不会迁怒在她的身上。

她还是趁早，能全身而退的时候，离开吧。

为免又被宗越不小心翻去，罗婉特意给匣子上了锁。

···

过了几日，宗越不再往肃王府跑了，罗婉又被肃王妃邀去，说了一桩事。

原是近来土蕃与国朝交恶，圣上为免土蕃举兵东侵，有意夺回早些年便被土蕃占去的石堡城，从而构筑防御土蕃东进的防线，圣上命肃王领兵去打这一仗。宗越早年为寻鹰犬骏马，曾亲自在河西陇右之地待过一阵子，风俗民情，地势山川都很熟悉，肃王妃便想让宗越同去，好与肃王有个照应。

但宗越拒绝了。

肃王妃是宗越一母同胞的阿姊，她以前凡有所请，宗越从不会拒绝，但这次，任凭肃王妃如何对他晓以利害，甚至告诉他，只要这次能夺下石堡城，他不必参加制举，定能一战成名，受封大将军也说不定。

可他还是坚持要参加制举，不肯领下这差事。

肃王妃只好请罗婉再去劝劝宗越。

“阿婉，制举这条路没有那么容易，便是明年的常举，要想及第也没那么容易，但是明檀长于骑射，立下军功于他而言，应当没有中状元那么难。”

“阿姊说的是，我会去劝劝他。”罗婉很乐意送个人情给肃王妃。

罗婉来肃王府的这日，宗越也去见了一个人。

便是罗婉一直以来所仰仗的状师，早在瑞王告知他罗婉有意和离时，宗越就将人收买了去。

罗婉前几日写下和离书的事，被状师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宗越，甚至还抄了一份和离书给他看。

和离书写的客客气气，斯抬斯敬，是她一贯温和柔婉的性子。

回到书房，宗越盯着和离书看了许久。

他不过几日没在书房，没看着她，竟叫她见缝插针写下了和离书？

她瞧着日日陪在他身边，“越郎”“越郎”唤得亲昵，原来心里无时无刻不装着和离的事。

“世子，夫人来给您送夜宵了。”

“让她进来。”宗越凤目微垂，唇角抿出一丝发了狠的恶意。

他要问问她，是不是想与他和离，这些日子陪在他身边，是不是一直想着和离的事！

吱呀一声，有阵风灌了进来，罗婉照旧唤了声越郎，笑意盈盈朝他走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宗越按着和离书，在她走近看到之前，举起来就在灯火上，剎那之间便烧成了灰烬。

“是什么，怎么烧掉了？”罗婉随口问道。

“写坏的文章。”宗越说。

第073章 第 73 章

宗越面前空无一物, 连墨都是干的，毛笔也干干净净挂在笔架上，不像才做过文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