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英堕落指南(155)

这是一种低级，却极有满足感的乐趣。但在莉莉安眼中, 恶魔对于这种乐趣的把玩却十分不如人类。

当地狱还在实施简单粗暴的力量压迫时, 人类已经在这几千年的光阴中, 品咂出了更值得品味的压迫方式。

——首先划分阶级, 然后通过恐吓、驯化打击人的自尊，直到在精神层面施行强|暴和霸|凌。

古往今来, 男女老少，皆是如此。

久而久之人类就会形成条件反射, 具体的表现, 即, 在强权面前俯首，在弱者面前霸道。

格里罗眼中, 莉莉安是掌控他命脉的强者, 无法打倒, 无法摆脱，是“主人”。因此, 都不需要莉莉安调教, 他就会自觉成为她的仆从, 以她马首是瞻。

莉莉安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格里罗的服务。

买零食，拿包包, 撑阳伞，恐吓对她投来好奇目光的路人，弯腰护头开车门……等等等等琐碎事务，格里罗全部一手包揽，完全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甚至他心底也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莉莉安死心塌地，而是，格里罗深知，人类是无法预测恶魔的想法的；正相反的，恶魔能感知到人类的情绪。

这条命是他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甚至还付出了灵魂的代价，格里罗才不想因为一次失败的情绪管理，让莉莉安认为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格里罗按照莉莉安要求的，将车里的温度调到最低。双手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当着敬业驾驶员。

他们一路上所见的风景，都是典型的德国南部风光。蓝天，白云，环绕四周的阿尔卑斯山和森林，流淌在谷地间蜿蜒潺潺的安珀河……

半小时后，他们成功抵达了上阿默高。

上阿默高是个深藏在山谷中的小镇，人口不足六千，在欧洲的名气却不小。除了十年一度的舞台剧演出之外，上阿默高还以家家户户墙壁上斑斓的湿壁画闻名于世，是以还算热闹。

莉莉安远远就看见了那一长串停在路边的车辆队伍。

演出将在小镇北侧的“受难剧场”举行，格里罗去买票了，莉莉安戴着大帽檐的编制草帽欣赏墙上的湿壁画。

她自动略过画着《圣经》故事的屋子，慢慢踱步到一间有着漂亮花坛的两层小屋前，在小苍兰的香气中，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几乎占据大半张墙面的横幅图画：

画面的最右，一位身着花衣，头戴高帽的吹笛手正领着身后一长串的孩子们度过石桥，来到小镇的边缘。

在他前方的地面上插着一根木头做的路牌，方向指向孩子们身后，上面用德文写着“哈默尔恩”。

路牌下方堆迭着几只森白的动物颅骨，看上去像是羊骨。一只黑色的大老鼠正从颅骨空荡荡的眼眶里探出脑袋，好奇地望向吹笛人和他身后的孩子们。

图画描绘的内容出自《格林童话》，篇章名为《哈默尔恩的孩子们》，在别的版本中也叫《花衣吹笛手》，两个名字虽然侧重点不同，但却讲述了相同的故事。

传说，几百年前的德国，有一个名为“哈默尔恩”的小镇，被鼠患闹得苦不堪言，民众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花衣的笛手说自己能用笛声引走老鼠，但需要镇子支付给他一笔钱。镇民们表示，只要能清除老鼠，报酬什么的都好商量。笛手欣然同意，吹起笛子引诱全镇的老鼠跳到河里，大功告成。

可就在他准备索要应得报酬的时候，镇民却反悔了。于是，当天夜晚，大怒的吹笛手便一边吹着笛子，一边带领着镇上的孩子们消失在夜色中。

这样一则听起来叫人细思极恐的故事，在经过画家画笔的浸润描摹后，反而变得温情童趣了不少。

莉莉安一一扫过画面上虎头虎脑的孩子们和角落里出现得几只吃得油光水滑，肚子浑圆的小老鼠，最终将目光停在了笛手唇畔的那支长笛前。

没记错的话，汤姆·莫纳汉本人就是个喜欢吹长笛的暴躁德国人，他除了担任九头蛇邪恶实验室的邪恶研究员之外，也是某个民间乐团的笛手。莉莉安就是在一次汤姆所参加乐团演出时，注意到他的。

还有几栋房子上画着其他童话篇章的插图，莉莉安依次看了过去，而后走进了一家木雕店。

经过询问后，这家店除了售卖打磨好的木雕成品之外，也有准备专门的工作台供游客亲手体验。

在年迈店长的友情推荐下，莉莉安选了块质地不错，仅有她巴掌大的椴木进行雕刻。因为是供游客使用的木块，表面已经被打磨得很光滑了，并不需要再花时间进行二次处理。

莉莉安用铅笔起了个简单的草稿后，就开始在店长的指导下削木头。她只听了一遍就理解了刀具的种类和用法，上手非常快，再加上恶魔的谜之力量，短短半个小时就已经大体成型了。

——十字架上的耶稣。

格里罗找到莉莉安的时候，她已经在店长的惊叹声中，对人体上的肌肉做了最后的细致刻画，力求每一块肌肉都饱满鼓胀。

然而，其实在店长的眼里，这位女郎刀下的耶稣身材未免有些过于壮硕，但考虑到对方只是游客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老店长看着木雕其他已经十分精细的部位，对仍是方块的耶稣头部略有微词。

他不止一次提醒对方，雕刻讲究得是整体，所有部位的进度都该一同推进才行，怎么能只专注雕琢一个部分，而忽略其他呢？

莉莉安只是微微一笑，问刻刀怎么卖？

老店长说了个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