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英堕落指南(180)

看起来就像一个等待被人拯救的可怜孩子。

果然，莎拉见状，从怀里拿出手帕仔细地替她擦干净脸上的灰尘，还不忘安慰：“现在我在这里，伊丽莎白，你帮助了我和史蒂夫，我们也会帮助你……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模样吗？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天很黑，我能听见蚊虫的嗡嗡声。”莉莉安说，“考夫曼女士开着车，想要带我离开布鲁克林。”

“你记得周围有哪些建筑吗？”

“树林，草丛，还有教堂。”

“那是个怎样的教堂？”

“很大。正门有三扇红色大门。里面有位叫阿德里安的神父，年轻又儒雅。”

“阿德里安……？”莎拉喃喃，“他的头发是不是棕褐色的，总是整齐地向后梳去，嘴唇苍白，看上去有些病气？”

莉莉安眼神闪了闪，“你认识他吗，夫人？”

“是的。”莎拉说，“他当时是布鲁克林教区最年轻的神父，曾在梵蒂冈进修过。史蒂夫出生后，我本想带他去阿德里安神父的教堂接受洗礼。”

她抬起莉莉安的脸看了看，确认上面的污渍已经被自己全部擦干净以后才放手。但不知为何，她看着莉莉安稚嫩的小脸，总觉得很熟悉。

莉莉安问：“然后呢，夫人？你记得那是哪一座教堂吗？”

“圣奥古斯丁天主教堂。”莎拉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就在我生下史蒂夫的那天，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吧，我躺在产房里，在报纸上看到阿德里安神父死亡的新闻。和他一并去世的，还有另外两个修女。一个年老，一个年轻。年轻的那位我不记得名字，但那位老修女我曾在教堂里见过很多次，她叫瑞霖。”

莉莉安：“！！！”

莉莉安浅浅吸一口气，而后不动声色的，慢慢地说：“这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有谁会在教堂内杀人呢？”

莎拉摇头：“他们不是死在教堂里的，而是死在了马路上。身上没有致命伤口，但每个人都面目惊恐，报纸上说是被吓死的。并且……”她迟疑道，“尸体没有埋入棺材中，而是被火化了。”

现代天主教接受遗体火化，但最早是从1930年开始。现在还不到那个推出规定的年份，将教会修士的遗体火化，在这个年代听上去十分不可思议。

但火化尸体是猎魔人的惯用手段，无论古今。

瑞霖修女曾给考夫曼女士透露过一个消息* ，那就是，如果不让伊丽莎白接受所谓的“净化仪式”，那么梵蒂冈派来的猎人就会亲手执行她的死刑。

当伊丽莎白被神父折磨的时候，猎人就睡在教堂后的屋子里。

……是猎人烧毁了遗体。

猎人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火化尸体？

——诅咒。

若不是莎拉还在身边，莉莉安几乎要微笑起来。

阿德里安神父和瑞霖修女，这两个自诩正义和纯洁的混蛋，竟然是被诅咒而亡的？

她由衷希望诅咒他们的人是自己。

就在这时，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的莎拉，忍不住开口：“从刚才我就想问了，孩子，你和你母亲是不是长得很像？”

莉莉安点头：“除了头发的颜色，我和考夫曼女士几乎一模一样。她有一头金色的短发，就像夫人你一样。”

“……金发。”莎拉惊呼，“那就没错了！我的确、的确见过你的母亲！——就在去玛利诺圣心天主教会医院的路上，她开车载了我一程，作为回报我给了她一块面包！”

莉莉安的呼吸有片刻凝滞。

莉莉安听见自己问：“你确定吗，夫人？”

“我确定！她说话是不是喜欢把‘er’音发成‘ei’音，听上去像小孩子一样嗲嗲的，又有点像猫？”

过了很久，莉莉安才说：“是的，夫人。”

莉莉安突然感觉胸口闷闷的。她盯着莎拉一张一合的嘴唇，脑袋里一遍遍回想着考夫曼女士带她从开车逃跑时，挂在腮边的泪珠。

在这一瞬间，莉莉安感到一阵巨大的空虚和遗憾。

她后知后觉地想：

“我那时候有没有对考夫曼女士说过，我爱她？”

她爱她生理学意义上的母亲吗？

显然。

是爱的。

否则莉莉安的心脏，在这时不会如此疼痛。

尼尔盖没有骗她。

人类的爱对恶魔来说，确实是癌症。

·

夜还很漫长。

在目送莎拉回房间睡觉以后，莉莉安把凯弗丢到次卧的沙发上五花大绑，确保他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后，翻窗离开房间，站到了哥谭皇家酒店的楼顶上。

哥谭是座重工业城市，即使在夜晚，空气中的烟雾和灰尘也没有减少分毫。空气可见程度很低，但并不影响拿非利人的视力。

她远远看见了另一座，和皇家酒店差不多高的建筑。

鲍尔斯酒店。

如果鲍尔斯们延续了住在顶楼三层的家族传统的话，她现在过去拜访，应该能正好把他们逮个正着。

既然这个梦无线接近现实，那就干脆把它当成现实好了——过去的现实。

莉莉安想知道……

此刻的猫头鹰法庭，是否已经盯上了远渡重洋来哥谭定居的福克斯一族……而那个该死的红罐，又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莉莉安戴上兜帽，从楼顶一跃而下。

落地的瞬间，她的身影消失在无边夜色中。

卢西安捧着书从黑暗中走出，满目忧虑地对身后之人说：“大人，再放任她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