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英堕落指南(329)

槲寄生鲜红的果实被掉落的石块碾砸成泥，仿佛腐烂的血肉。

莉莉安握着史蒂夫的一只手, 稳稳站在原地, 直到地面缓缓裂开, 她和史蒂夫对视一眼，同时跳了下去。

时隔多年再次经历这一坠井的过程, 莉莉安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她知道, 等她抵达终点的时候, 等待她的将是又一个艰苦的挑战。只不过，曾经的她满怀恐惧与愤恨, 在绝望中走向死亡, 如今的她比之从前, 却多了许多面对未知的勇气和自信。

她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也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值得所有美好。在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她未曾体验过的事情, 她必须用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体验这些的机会。

她想要看见贝蒂平安长大，想要和史蒂夫去看一场日出，想要将考夫曼女士的骨灰洒向自由的大海，想要爱与被爱……她要将这些愿景，一个个，化为现实。

在无尽的下坠中，莉莉安摁住史蒂夫的后脑勺，彼此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我爱你。”她低声说，心脏的阵痛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可她的笑容却更大了，“所以，我不会输的。”

“我因爱而强大。”

·

脚掌终于触及地面。入目所见，一片灰暗，仿佛是被单独创建出的一个世界。

天空是阴沉的灰色，地面一片焦黑，一种吸血藤般的扭曲红色植物破土而出，爬满大地。空气中飘散着白色的东西，史蒂夫起先以为是雪花，等到那东西落在他的脸上，他才发现这是灰烬。

莉莉安若有所感地朝某个方向走去，不一会，他们发现一个几乎被层层迭迭的血藤完全覆盖住的一个建筑，外观非常眼熟，莉莉安停顿了几秒钟，发现居然是一幢和圣奥古斯丁一模一样的教堂，有三扇红色的大门，和高高的尖顶。只不过，原本尖顶上的十字架被逆转了，这个教堂又比现实中更加残破。

莉莉安踹开了大门。

果然，里面的布局也和圣奥古斯丁一样。

“虚张声势。”

她冷笑一声，轻车熟路去到了礼拜堂。

一尊石棺停在了大堂中央。

莉莉安没有急着上前查看，而是倏地停下脚步，并伸手拦住了史蒂夫。

“怎么了？”史蒂夫困惑地问，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去。

只见，圣坛之上，本该摆放耶稣受难像位置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石头制成的倒十字架上，钉着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无数锋利的箭矢穿透了他的身体，让那具宛若大理石雕塑般的健美体魄，此刻伤痕累累。

史蒂夫对此人非常陌生。他下意识想上前解救那人，但一想到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人类世界，还是硬生生克制了自己的脚步，询问莉莉安。

“他是谁？”

莉莉安脸色出奇的难看。

她死死盯着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若有所绝地微微仰起头，虚弱地睁开眼睛。

“……莉莉安，你还是来了。”

说话间，不断有银白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滴滴答答落进了棺材里。

被呼唤名字的莉莉安神色冷若冰霜，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加百列？”

加百列？史蒂夫怔住了。他望着倒十字架上的男人，一时间，竟难以将这个形容狼狈之人，同传说中的天使联系在一起。

天使为什么会在恶魔的墓地？他们两个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他要不要赶紧去救人？但莉莉安怎么好像更像杀了对方啊？

疑问一个接一个从脑子里冒出来。史蒂夫表面不动声色，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百年之期即将到来，三魔头即将降临世间。我来这里……阻止他们。”

加百列气息微弱，说话也断断续续。

莉莉安反应却很大：“你脑子有病吧？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你就来阻止？再说，你所谓的阻止，难道就是搞个圣塞巴斯蒂安的Cosplay？把自己搞死？你是不是S|M玩多了？还是说你其实才是三魔头那边的马仔？”

加百列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莉莉安的大脑则有些充血。

外界都在传失踪的加百列是被路西法杀了，可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跑到她的墓地里发癫！

她真怀疑这家伙已经疯了。

故而，莉莉安异常谨慎地将史蒂夫和他隔离开来，免得被他传染。

史蒂夫不置可否地站在莉莉安身后，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加百列看。他觉得这家伙越看越眼熟，就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可惜，他越是回想，记忆就越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纱布。史蒂夫只得从别的地方寻找线索。

“要不要先过去查看一下棺材？还是先把他——或者祂放下来？”他小声问。

莉莉安深吸一口气：“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过去就行。这里不像看起来那么安全，可能有陷阱。”

魔法超出了史蒂夫的能力范围，他点点头，十分听从指挥地目送莉莉安走上前。

石棺四四方方，未经过打磨，十分粗犷。莉莉安的手指轻轻抚过石壁，垂眸看向棺中沉睡的白骨。白骨双手交迭放在腹部，这是个十分安详的姿势，莉莉安认为是被别的人特意摆成这样的。白骨周围则挨满了枯萎的百合花，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但靠近的时候，仍能嗅到一股残留的，甜美却苦涩的花香。

莉莉安目光停在了在遗骨的胸口。森白肋骨下，静静安放着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银轮。

加百列银白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银轮上，被这精致邪恶的小玩意儿尽数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