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终于明白了过来。

“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加百列：“你在给银轮提供能量。”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伸手狠狠抽了加百列一巴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加百列被她扇得偏过头去，但并不气恼，只是平静地告诉她：“我的血能暂时维持封印的稳定。”

史蒂夫挑了挑眉。

只听加百列继续道：“一旦封印解除，三魔头就会现世。到那时，首先遭殃的就会是你。你是魔头们的女儿，也是他们第一个要享用的祭品。在你成长到足够能对抗他们之前，我需要拖延时间……如果你非要得到个理由的话，就是我累了，莉莉安。”

莉莉安一怔：“什么？”

加百列闭上眼睛：“无论最后的赢家是你还是三魔头，上帝和路西法都会以此为理由开启新一轮的战争。他们现在之所以隐而不发，不过是为了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难怪你之前一直劝我多做好事……”莉莉安恍然，喃喃道，“你是不是认为，如果，到时候地狱战败，身为天堂眼线的我可以凭此逃过一劫？”

加百列的沉默代表了回答。

“可你没理由帮我。”莉莉安的语气却很尖锐，她夸张地笑了一声，“当我还是个孩子，在教堂中饱受折磨时，你尚且能够袖手旁观。为什么现在不行？你不是一直把我当作天堂的狗吗？”

史蒂夫听得直皱眉。

“别告诉我你突然长出了良心。”莉莉安冷冷道，“但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相信。你没发现吗，加百列，我与你，恶魔与天使，地狱与天堂，其实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别再说什么善恶有别，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了，其实，两方都是同样的冷酷无情，利欲熏心。”

加百列：“……我以前认为这场战争是必要的，天堂和地狱之间必须要分个输赢。然而，我最后发现，祂们只是想找个借口打一场罢了，并不是真的希望改变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是只是被祂们矛盾牵扯的棋子。我失望透顶，因此离开了天堂。或许我早该这么做了……就像阿斯塔罗斯那样。”

“不要回避重点，加百列。你可以去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是这里。”莉莉安将瓦尤斯的剑锋直指加百列咽喉，“你知道这柄剑能杀死你吧？”

加百列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他深深凝视着莉莉安，这让史蒂夫心中的异样更强烈了。

这个天使是怎么回事？

史蒂夫心想，他不会认错这种眼神。

这是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如果天使有性别的话。

“因为，我需要向你赎罪。”

最终，加百列开口。

“在你将要死亡的那一刻，你在绝望中向上帝祷告，希望你母亲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为此，你愿意做任何事。作为奇迹天使的我，在天父指示下回应了你。”

“莉莉安……不，伊丽莎白，你本有上天堂的资格，但你用这个资格向上帝交换了一个祝福，代价是你必须下地狱，成为天堂的耳目。你答应了，于是你坠入地狱，跌入硫磺火池中。我抹去了你的记忆，看着你一步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恶魔。但我并没有履行对你的诺言……我食言了。”

“罗蜜·考夫曼的灵魂残缺不全，这样的灵魂是不被允许上天堂的。所以……我在她的尸体周围，撒下一把槲寄生的种子……”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莉莉安惊讶地发现, 在听完加百列讲述的那些往事后，她居然并不是很生气，甚至带了点意料之中的平静。

也许是时机不对。

她看着棺材里的银轮, 心想到。

当务之急, 是需要解决她那快要破土而出的三个老爹。加百列的食言也好，地狱或天堂的阴谋也罢, 这些该死的旧账，还是等到之后再慢慢清算。

只是, 一想到考夫曼女士在槲寄生中经历的百年囚禁之苦, 如果就这么放过加百列, 莉莉安心中总觉得很不痛快。

莉莉安眼珠一转。

“虽然你把自己钉在倒十字架上的本意是为了向我赎罪, 但是，我对你的这般作为并不满意……因为,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平息你内心的愧疚罢了, 加百列。”莉莉安傲慢地扬起头, 和加百列藏在刘海后的双眼对视, “如果你真心想要弥补过错，就该按照我这个苦主的指示来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加百列沙哑地问。

“把你的力量奉献给我。”莉莉安一眨不眨盯着他道, 慢慢给出了选择, “Yes……or No”

她身后的史蒂夫闻言, 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蹙眉头。此时,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对峙的恶魔和天使上, 故而并未觉察到, 在莉莉安抛下那个选择题的时候，原本昏睡在他怀中的贝蒂, 眼皮倏地，抽搐般地跳了一跳。

加百列深深凝视着莉莉安，就在莉莉安以为对方要拒绝自己的时候，他开口说了声好。

“那就杀了我吧。”加百列说，“将你手中的剑刺入我的胸膛，我的力量尽数归你所有。我保证，这个承诺是有效的。”

莉莉* 安裂开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本该是个妩媚动人的笑容，但奈何她满眼的凛冽杀气，硬生生将唇畔的魅惑消磨得一干二净。

她呵呵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将瓦尤斯向前一送，剑锋瞬间便刺破加百列的喉头。银白血液滴下，落在地上，炸出一抹触目惊心的雪花。

史蒂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心越蹙越深。他虽然不清楚这两人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矛盾，但从目前加百列的行为来看，他显然是偏向莉莉安这边的。作为人类，史蒂夫对三魔头的全部知识都来自莉莉安简短的描述，除此之外，三魔头的能力和属性……他一概不知。因此，平心而论，如果到时候莉莉安和三魔头真的打了起来，他能够支援莉莉安的其实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