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吟竹声(108)
他们完全无视了他的艰难与辛劳。
一点一点触摸过所有疤痕,练清竹自责不已,更深的感触却是心疼。
他只为自己沉溺于悲伤,只为自己遭受了诸多磋磨而痛苦,却无法去想象喻尺夜面临的危境与痛苦。
喻尺夜道:“这些不算什么,不管如何艰难,我们都走过来了,清竹,你心中有痛苦我才会痛苦。”
卧室里点上了蜡烛,喻尺夜把晋离送来的饭菜摆到了桌子上,练清竹赤足走下榻,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托付在他的背上,脸上的阴郁暂时散去了。
喻尺夜说:“想听我给你唱歌吗?”
练清竹瘫在他背上,手臂展开包住他,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想。”
喻尺夜便哼起曲子,是那首他们熟悉的曲乐。
旖.旎婉.转,美妙绝伦,配合着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别有韵味。
练清竹安静地听完,道:“谢谢你把我拉回来。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喻尺夜也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愤怒在心口汹涌,眼中一瞬间涌上来危险的冷意,话给到练清竹却仍旧是温柔而包容:“下回不要忍在心里。”
“好。”
“我叫人请仙医来。”
“不用了,这种事情仙医也束手无策,而且她早已难寻踪迹。”练清竹道,“我可以消解……只能靠我自己。”
“不要骗我。”喻尺夜不放心。
“不会骗你。”直到这时,练清竹的声音才有了些温度,“我是师尊最优秀的弟子,不会随便被诡计陷阱毁去。”
喻尺夜回身握住他的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练清竹微微歪了下脑袋:“不是说我们之间不能有距离,所以不应该道歉吗?”
喻尺夜一顿,笑起来:“那我破个例可以吗?”
“可以。”练清竹问,“为何道歉?”
喻尺夜以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把你一个人留在百草林,对不起。”
练清竹抱紧他:“我也要跟你道歉。”
“你不要……”
“过分了啊,”练清竹咬了一口他的鼻梁,“将军竟然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喻尺夜:“好吧,你也可以。”
练清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在我无能为力之时,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喻尺夜道:“别说这种话。”
他们的关系不该说这些。
“你也不要跟我道歉,是我想让你去,”练清竹又坦诚道,“虽然我也很想让你留下。”
这些都是实话,人心难免矛盾,也总有理性与感性的碰撞交织,就像避免不了会有黑与白的冲突交锋一样。
“清竹。”喻尺夜道,“我们之间不要有秘密了,有什么话都说开,好不好?”
练清竹终于露出了笑容:“好。”
当然,已经过去之事也没有必要再提起了,比如喻尺夜不知道练清竹曾为他挡下过戮魂之毒,练清竹也不知道喻尺夜曾为他担下过花江园杀人之责,没人跟他细说这件事。
毕竟他们更期待奔赴的是往后。
“若是我再发疯,你便狠狠揍我,你也不许忍。”
“……”
练清竹晃了晃他:“说话。”
喻尺夜无奈:“好,答应你。”
他悄悄按了下心口。
“你怎么了?”彻底恢复清醒之后练清竹听到了他呼吸的异样,立即紧张起来,“是我打的那一掌吗?”
“不是。”喻尺夜道,“一点旧伤。”
顿了顿,他补充道:“天轮掌留下的。”
“韦复一……”练清竹紧咬着牙齿,戾气险些又要翻涌而上。
喻尺夜连忙安抚他:“我挡的及时,不是大问题,养养就好了。”
宫里的大太监在乐安侯府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人,只得把皇帝给的赏赐放下,次日一早喻尺夜进宫向皇帝谢恩并请罪。
皇帝道:“听说你一整天都没回家,莫非还跟从前一样,到处晃荡?”
喻尺夜道:“微臣在追查长街刺杀之事。”
皇帝本想怪他没有圣命就擅自追查,斥责的话却没有说出口,问道:“可有收获?”
他的精气神一直不大好,连朝政都不想管,因着西境胜战好不容易欢喜了几日,儿女却在他面前接连遇刺,他急怒之下病气侵身,瞧着很是颓败。
喻尺夜面不改色道:“皇都之中欲行刺陛下,伤到陛下器重的公主与太子,有可能是赤漩人所为,他们败了战事,定是心怀仇恨,欲向大黎报复,那刺客武功高强,微臣也有所不及,恐怕此人在江湖间也是有姓名的绝顶高手,循着这些线索,定能把他揪出来。”
皇帝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能为朕分忧,能打胜仗,朕看那些传回来的捷报,每一回都是你带头冲锋,华亭也说,战胜赤漩、收回西六州属你功劳最大,长蘅养了一个好孩子。”
他嘴上说着夸赞的话,眼底却难掩探究。
喻尺夜当作不知道,俯首道:“尺夜应尽之本分。”
走出皇帝的寝殿,正碰上永昌公主,喻尺夜道:“你也受了‘重伤’,不再躺两天,就这么出现在陛下跟前?”
南宫华亭道:“父皇病了,我应该尽孝。”
尺夜
宣鸣代表轻驰骑将士对喻将军表示很吃惊。
在他们看来,喻将军平常除了爱写信、爱吹点旖.旎婉.转的小曲之外就没有别的普通人会有的喜好了,酒可以喝,但不嗜好,色也不沾身,他跟部下们打成一片,但从来没有参与讨论过关于女人的话题,看到漂亮的姑娘从来不会多瞅一眼,当然,好看的男人他也不看,总之,非常之持身正派,好似除了灭敌大业没有任何值得他心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