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叶已鸣廊(4)
风潇叶躲到夜轻寒身后,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二师兄才不听你的呢。你说对吗,清幽哥哥。”
“你你你,”舒悠气得快炸了,“你这魔头好不要脸,长二师兄好几百岁,还好意思叫人家哥哥。”
“嘶,师弟,脸是什么?能吃吗?既然不能吃,那我要它做甚?”
“你!”舒悠气得跺脚,“二师兄你别拦着我。”
夜轻寒看了一眼舒悠,又看了眼身后的人,不让。
僵持不下,舒悠的目光在其他师兄姐妹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倚舷持卷的舒夭身上。舒夭抬头,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弟弟,低头继续看书,假装自己没有这个弟弟。
“哥!”舒悠都哭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舒夭置之不理,恍若未闻,倒是坐在他身旁的粉裳少女轻笑几声,头顶的狐尔晃了晃,双手撑起一张可爱的脸。
“你们就不要欺负三师兄啦。”
“好吧好吧,小师妹都发话了。”
舒悠瞪了风潇叶一眼,气冲冲地走回去继续擦自己的剑。
苏清韵又笑了,然后趴在船边伸手玩水。有胆大好奇的鱼儿用身体触碰她的指尖,又凉又滑,引得她“哎呀”一声收回手,又觉得好玩儿把手伸回去。
明月,清风,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
大师姐将带来的酒分给他们,他们拍了封泥,抱起酒坛就喝,末了用衣袖抹一把嘴,还不忘称赞“师姐好手艺!”还有一坛喝不够的就嚷着再来一坛,大师姐笑着一边劝他们少喝点一边替他们取酒。
“师,师姐,再来一坛,好好喝。”风潇叶举起已经空了的酒坛在原地转了个圈,不知是谁在地上扔了个空酒坛,将他绊了一跤,绊倒在夜轻寒怀里。
他摇摇晃晃的撑起身,随手丢了酒坛,双手抚上夜轻寒的脸,“二,二师兄,你,你别晃了,我,我晕。”
“小醉鬼。”大师姐走过来收走空酒坛。
夜轻寒没有喝酒,他的那份全归风潇叶了。此刻他注视着风潇叶,眼中的风景唯他一人。
“风鸣廊,”他说,“你醉了。”
“我才没醉呢,”风潇叶打了个酒嗝,“我酒量好着呢,倒是师兄你,喝了这么多还不醉,看来酒量和我一样好。哎,师兄,商量个事呗。”
他凑到夜轻寒耳边,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面色绯红,身上还带着明月伤的酒香,身体滚烫的像一块烧红的铁。
夜轻寒脸色微变,想推开他却被他推倒在地。
“师兄,你还没听我说呢。”
风潇叶凑近再凑近,然后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这人的唇上带着淡淡的酒香,竟叫夜轻寒这个没喝酒的人都醉了。
风潇叶却没了下一步,他摸走夜轻寒腰间的剑起身,寻了块干净的地方,撑着酒意正兴在月下舞起了剑,皎洁的月光洒在江面上,也映在剑上,他身如游龙惊鸿,只见银光晃眼。
忽然有人吹起了笛子,节奏伴着风潇叶的动作。
“还是小师妹懂我!”
又有人弹起了琴,弦声和着笛音。
其他人看着,痴了。
夜轻寒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也坐起身来听,目光微讶。平日那只使刀的人,竟还能把剑舞成这样。
他们没有听到,他是听到了的。
“师兄,借我亲一下,我舞剑给你看。”
舒悠摇晃着起身,怀里还抱着酒坛——知浅大师姐怎么劝他都不肯给,死死护着,叫她别抢他的剑。
“三师兄,我,我唱,唱歌,给你们助,助兴。”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玉般的纤长手指轻敲酒坛,酒坛发出反抗的闷闷的声音。舒悠又用力敲了几下,依旧不响,便低头疑惑的看着怀里的酒坛。“咦,我的剑怎么不响了?唉,算了。死丧之威,兄弟孔怀,愿隰裒矣,兄弟求矣。”
“师弟,你敲的哪是剑,分明是酒坛。”花无言笑罢,铺纸研墨,借着几分酒意作画。
舒悠果断扔了酒坛,满船找他的剑,边找边嘟哝“我的剑呢”殊不知他方才一直踩着自己的剑。
“背令在原,兄弟难及。每有良朋,况也永叹。”有人接着那段曲往下唱。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灵。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夜轻寒听着,忽然觉得肩头一沉,苏清韵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旁边睡着了。笛声不知何时停了,笛子仍被她握在手里,琴声也停了,大师姐收了琴,轻轻走过来抱走她。
风潇叶停下手中的动作向他走来,把剑丢给他,接了句,“傧尔笾豆,饮酒之饪。兄弟既具,和乐且如。”身子一歪就要倒地大睡,被夜轻寒及时接住。
枕着月光,听着水声,年少的他们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他们唱的曲子选自《诗经·小雅·常棣》完整的为“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至于为什么写这样一个番外嘛,因为这就是我眼中的江湖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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