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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徒(67)

作者: 桥七河 阅读记录

唐钰嘟囔:“我不喜欢啊。”

赵惊鸿纠正道:“初来淮武时喜欢。”

唐钰小声:“师尊又忘了,我初来淮武时也别簪,从未戴过绸带。”

赵惊鸿一怔,眼中多几分茫然,不知想些什么,许久都没说话。

唐钰甩甩手,又坐了回去。李堂风盯着手里厚实一摞,无声缄默。

鸟雀从窗前呼闪而过,镜台水波荡漾,微风拨响廊顶的风铃,穿堂过室拂动发丝。室内只有墨石摩擦砚台的声音。

“你磨墨做什么?”

唐钰兴致冲冲应道:“我想教小师弟写字。”

赵惊鸿忽而想起半个月前,罚谨言抄写的宗门守则。

是了,谨言入宗时模样干瘦,食宿不保,哪里像会写字的样子。是他疏忽了。

“既如此,你先随你师兄学字,宗门守则,往后再习读。”

李堂风面色淡然:“守则我已抄完了。”

赵惊鸿顿了一下,唐钰笑不出来,“抄完了?”

李堂风点点头:“在我枕边”。

唐钰嗖的蹿出去。

距今已有半月,淮武上下随性,守则并不严苛,数量不多,皆是不违背本性侠义的规则,如何抄不完。

片刻,唐钰探个头在门口:“师尊,这是你抄的吧?”

他拿进来,赵惊鸿接在手上。

李堂风面色不大好,他忘了。

“你看,与你的字一模一样。”赵惊鸿好奇地翻了几页,遂问道:“谨言,你的字,是谁教的?”

李堂风随口胡诌道:“我母亲教的。”

赵惊鸿放下册子,这字是与他的很像,只是笔锋处多几分藏芒,字形瞻顾周全,若映射于人,谨言也该有位温婉周到的母亲。天不遂人愿,幼年丧父丧母。赵惊鸿想起他初入宗门时干巴巴的,若瘦小的猫儿,一时有些心酸。

“来,谨言”,他将小孩揽在怀里,下巴贴在李堂风头顶:“待今年年终邹照他们回来,宗门长辈齐全,为你正式办一次拜师礼。”

“以后,淮武就是你的家。”

李堂风莫名其妙,不知牵动了他哪根思绪,惹得他惆怅起来,只是听到年终,他怕是待不到那个时候。

27旧事2

十一月底,天寒大雪,东南方向一声地动山雷的爆破声,打破了淮武长久以来的安宁。

动静是从换巫山的方向传来,宗主一早便派人出去。

只是万事波及不到镜台这边,赵惊鸿几日高烧不退,镜台上下忙成一锅粥。丹药不敢用,只灌些退烧的药水干熬着,几天下来,人都熬瘦了。

大清早,李堂风出门,便看唐钰带着铲子,一手缠着绳子站在水道石路旁的梅花树下。平日这个时间,唐钰已在厨房熬药了。看他肩头雪沫已堆了不少,李堂风想了想,打了把伞上前去。

唐钰脸颊冻得通红,看他凑近,“这么大雪,你回房去。”

李堂风没有动,反而问道:“树怎么折成这样?”

唐钰呼出口热气:“我今早没控制好昔鸟,落地时直接撞折了。”

昔鸟是一双玉环,相撞而不响,配合音诀使用,可召集附近鸟雀。赵惊鸿给他的小玩意儿。

记得昨夜赵惊鸿醒时提了一句,说外头鸟雀叽喳,梦里尽是这声音。

唐钰记在心里,想将附近的鸟都引到别处去。

“这树是师尊从前栽下的,我入宗时已长得枝繁叶茂,如今全被我毁了,完蛋了。”

他拿了绳子绑住断折的枝丫,纱布捆了一层又一层,手已冻的僵直。

李堂风搬了个凳子出来,站在他身侧给他遮了雪。

许久,有弟子从正殿出来,叫他俩过去。

进了房中,赵惊鸿已经醒了。连日高烧,他整个人都恹恹的。倚在床边,一脸的不赞同。

虽是责怪,气力却也不足“雪这么大,你们闹什么?”

唐钰小心道,“石道上那棵梅树被弟子弄坏了,粗枝子折了好几处,弟子想救一救”,声音越说越小。

温岐黄进来了,走到床边,瞥一眼唐钰,“活儿还干挺好,我药房那雕花漆木椅也抽时间帮我修修。”

唐钰抬起头,又耷拉下去:“好,我抽时间给师伯修。”

温岐黄难得看这小子乖巧两分,不再说话,只专心给赵惊鸿把脉。

赵惊鸿开口道:“一棵树而已,比不得身体重要,以后再不能这般胡闹”。

唐钰突然抬头,眼中闪过几分异样。

温岐黄出声:“药差不多了,去端来。”温岐黄道:“这是最后一副,之后只能静养。温补之药,我也不给你开了,你这身子…哎…”。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李堂风随唐钰出来,两人进厨房盛好了药。难闻的苦腥味窜进鼻尖,唐钰不由得恶心了一下。

“谨言,抽屉里有糖枣,还有密果,你拿一些。”

李堂风转身去取,状若无意地提起:“方才师兄为何那般表情。”

唐钰手上动作慢了几分:“你说梅树一事”?

“嗯”

他想了想:“你不知,我初来时还未拜在师尊座下,有一次看那花开的好,折了一枝。”

他话停了,好似记起什么不好的事。李堂风试探道:“师尊骂你了?”

唐钰摇摇头,“师尊…我也说不出他当时的神情,他要将断枝接回去,发现不行后又想将枝子种到梅树边上,说不然树就死了,后来又说树已经死了”。

唐钰想起当时情况,周边弟子不敢上前,赵惊鸿一人显得有些神神叨叨。

“那时乌泱泱来了许多人,谁都拉不住他。我以为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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