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两人苍白的脸色，岳清源脸色也霎时变得苍白。

这时突然有人递上一张密函，说是奉他们家大人之命前来传话。

岳清源连忙拆开了密函，里头只有短短几字。

“有救，勿葬。”

署名，洛冰河。

岳清源脸色这才有些好看，连忙吩咐把人移至灵力充足的后山，由木清芳着手救治。

这一救，就是好几个月。

“咚咚。”

敲门声响起，岳清源回过神来，道:“进。”

门吱呀一声开了，木清芳咳了几声，道:“掌门师兄。”

岳清源起身道:“木师弟。”

“掌门，千草峰的药材……”

“……”岳清源按了按眉心，道:“我会让安定峰尽快添上的。”

“那就好。”木清芳点头，又道:“后山的药材这几日就要用完了，还望师兄催紧些，不然……”

岳清源点头道:“知道了。”

木清芳见他承诺，便要离去，却突然又被叫住了:“木师弟！”

“？”木清芳疑惑回头，“掌门有何事？”

“……”

“你说”岳清源轻轻道，“他们真的会醒过来么。”

“……”

木清芳也垂下眼，一向被众人诩为冷漠之人的他，此时也有些动容:“在下……不知。”

岳清源仿佛一下就垮了，浑身都有些颓败:“他们，他们不是还有一口气——”

“这口气早些时候就没了。”木清芳道。

“在下也试了几个月，两位峰主也是毫无反应，如若不是洛冰河的承诺，在下实在不敢说两位峰主尚且活着。”

木清芳道:“在下……不敢保证。”

“……”

屋中一片寂静，黯然的沉默悄悄泛开。

半晌，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岳清源又回到了桌前，道:“罢了，是我执念太重。”

木清芳抬眼看他。

岳清源摩挲着信纸，缓缓道:“若是连那口气都没了，就下葬吧。”

“……是。”

“……”

门重新关上，岳清源颓唐地倒在椅背上，心口像是被烧穿。

正午的太阳从窗口照进屋里，一只纸鹤从光中飞来。

那是洛冰河的书信。

“……”

岳清源一如既往地打开，以为又是同样的“有救勿葬”四字，却发现并不是。

信上写道:“今晚来访，勿葬。”

岳清源一愣，心中一动，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洛冰河找到救回他们的方法了吗？还是说没有找到？

岳清源着急得站了起来，这纸鹤被洛冰河施了手脚，无法施加追踪术，因此他无法回信质问洛冰河。

他能做的，仅仅是继续等着。

等到黄昏挂山头，岳清源一如既往地要去后山看那两人时，门忽然一响。

岳清源开门，门外站着的豁然是洛冰河。

“！”岳清源一愣。

“岳掌门。”洛冰河微微颔首，“可否带我去看一趟秋海棠？”

“你————”

“师尊他们的事，我一会儿会说。”

洛冰河自然知道他想听什么，生生压下岳清源的疑惑，道:“在此之前还请掌门带我去见一见秋海棠。”

“……好。”

入夜的苍穹山显得格外安静，岳清源带着他来到关押秋海棠的地方，听洛冰河说要打开门进去问她几个问题，不禁开口道:“她不会回答——”

“会的。”洛冰河垂下眼，“我有些东西给她看。”

门打开又关上，牢内的人听到声响，无动于衷。

“秋海棠。”

“……”

见他不应答，洛冰河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你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可值？”

“……”

洛冰河继续说道:“就因为一个沈清秋？”

“或者是说，沈九。”

锁链绑着的人微微一动，半晌，一阵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什么？”

洛冰河道:“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是么？”秋海棠道，“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很多。”洛冰河道，“比如说，秋剪罗该死。”

“闭嘴！”女人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打断了他。

秋海棠抬起头，在牢里待了几个月，脸上已是毫无光彩可言，一双眼此时被气得通红。

她抬头看向洛冰河，咬牙切齿:“我兄长该死？我哥捡他回来，供他吃饭养他读书，给他吃好的穿好的，他呢，他做了什么？”

“他拿剑杀了他。”

“我兄长该死？”秋海棠面目扭曲，“他什么都没做错！都是沈九那个小人！沈九才该死！！！”

“……”

洛冰河看着她发了疯的样子，神色不动，只是喊了声:“梦魔。”

“告诉她吧，你看到了什么。”

“……”

过了半晌，察觉到秋海棠回魂，洛冰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却见秋海棠完全没了方才的震怒，两手发抖，眼睛发直，嘴唇哆哆嗦嗦，似是难以置信。

“没可能……没可能……假的！都是假的！不是我哥。我哥没错，不会是大哥！你骗我的！”

洛冰河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她疯。

秋海棠却又哭又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我什么都没做、我凭什么要受这么多年的苦？！”

“他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恨我？可怜我？要我在这世上受尽折磨？他为什么不杀我。他为什么不杀我————”

“你什么都没做？”洛冰河道。

他道:“上一世你也许是什么都没做，但是这一世是你害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