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箭头绝对成立(164)

六大基酒之一，白兰地。

“……听说大人您也做过夏特勒兹大人的助理？”

“差不多，”“女人”微微垂眼在文件上签字，用雌雄莫辨的烟嗓淡淡道，“替烬君管理情报组而已，现在也要退下去了。”

“什么才是真正的助理呢？”波本问，有些困扰的样子，手上的工作速度却半点没慢，“夏特勒兹大人一直都没有说过……”

“……你不用担心这个。”蒂萨诺闻言却是动作微微一顿，略有些古怪地说，“你是我的‘继任者’，只要不是想对烬君下手，地位就不会轻易下降。”

说得直白点，波本在焚烬这边的上限虽然因为一切暂且不知道的原因钉死了，但是下限却因为蒂萨诺的存在被拉高了——起码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件好事。

但问题是，他一开始是走夏特勒兹的关系认识蒂萨诺、成为他的副手的啊……现在为什么又变成由蒂萨诺的关系提高在夏特勒兹那边的地位了啊？？

自产自销、蛇咬尾循环？

可蒂萨诺却只是看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这是安室透第一次在蒂萨诺着女装时从他脸上看出男性的味道——他抬手摸了摸安室透的头，而愣住的波本并没有躲开。

很奇怪的画面，看起来不比男人大多少的女人却做出近似长辈的姿态，男人看似温驯，紧绷的肌肉却代表他始终都在警惕着什么。

“反正对你来说是好事，就接受好了。”蒂萨诺收回了收，他没有解释，语调近乎冷漠道，“知道原因未必是件好事。”

·

“下班”后，安室透去看自己名义上的老板。

“安室君？”焚烬感知到波本的到来时只感觉有些莫名，“你怎么来了。”

安室透：……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早就代替了安室透在花店里存在的苏格兰有点想笑，他轻轻咳了一下：“大概是那边的工作结束得差不多了？”

“贝尔摩德都还在忙。”焚烬表示安室透不可能比那个摸鱼怪还要闲。

波本：“……没忙到那个程度。”而他抽了点时间过来看看。

焚烬对此不置可否：“所以是有什么事情吗？”他们现在基本都是通过电子产品沟通的，没什么非要面谈的事情不会见面。

安室透再次沉默：“……前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你的助理？”

“嗯，所以？”

被夏特勒兹理直气壮的语气搞得都有些怀疑自己了：“所以我在您身边才是正常的？”

焚烬：“诺诺没告诉你你就是挂个名吗？”稍微做点工作就行的那种。

安室透保持微笑。

就算这是真的，也得他愿意接受才行啊——谁会觉得自己会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呢？尤其还是在组织这种地方，裹着蜜糖的毒药才是最常见的东西。

夏特勒兹身上很少见到组织内常见的勾心斗角，但这难道会改变组织的本质吗？波本可一直对他和蒂萨诺紧紧提着警戒心啊。

只是，有的时候……

听明白他的意思，焚烬微微挑了挑眉：“你已经对助理这个位置好奇很久了吧？”

“这个位置完全可以交给苏格兰。”波本道，“我……并没有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

“你是这么想的？”焚烬转头看苏格兰，“绿川君，你怎么看？”

“……”诸伏景光露出一个笑，“我当然希望，能离您近一些，再近一些。”

而焚烬闻言慢慢眨了眨眼：“……会有这个机会的。”

听到这话的两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对，青年却没看他们两人的反应，换了个话题：“诺诺最近是不是在吃药？”

想说的话又被堵回来，波本：“……是。”

这种答案清晰的问题是很难骗过夏特勒兹的，起码以波本现在的演技不行——更重要的是夏特勒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大概率已经知道答案了。

而且蒂萨诺根本就是在他面前吃的啊……

指尖摩挲一下苍白的唇瓣，焚烬眨了眨眼，再次发问：“你有没有感觉诺诺不像诺诺的时候？”

波本思索一下，克制地回答：“如果您说的是他的表现不显得完全女性化的话，有，很短的一会儿。”

“你没有说全，”焚烬浅笑着说，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几乎同时乍起了寒毛，毛骨悚然，“波本，你什么时候这么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习惯了大多数时候都异常平和的夏特勒兹，就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了？

“是因为诺诺的存在，还是因为我的态度？”没有理会两人的反应，青年低叹一声，“但我说的，只是保证你会活下去哦？”

植物人，疯子，甚至洗个脑、摧毁他的人格，都是活下去，却也都是生不死。

身为港口mafia首领的焚烬没有用过这种手段，但是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活着”的人。

“——但也可以理解？”

波本紧张地看着黑发金瞳的青年，他半长的头发里不知何时掺入了丝丝缕缕的银白，那种一眼就让人联想到“衰老”、“死亡”一类词汇的颜色，想来会给蒂萨诺感到异常担忧——而他现在只感到警惕，甚至……恐惧。

这是不正常的，波本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来自霓虹公安的卧底，警惕、厌恶、憎恨，这些感情在面对组织成员时都是正常的，而与之对应的是，他不该喜爱、怜悯或者恐惧他们，那都是错误的感情，会影响他的任务。

但此时的安室透的确是在无法克制地恐惧对面的人，像是老鼠怕猫、虫子怕鸟，那种本能的、从基因层面浮现，甚至不受本人克制的碾压式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