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箭头绝对成立(249)
自称笼中鸟的宗三左文字常会成为真正的笼中鸟, 啼鸣至泣血, 死时仍要望着笼外的天空, 最好的结局竟是带着满身镣铐和审神者同归于尽。
江雪左文字厌恶战争、向往和平, 却不止一次被摧残至信念崩塌,佛刀念珠断裂散落满地, 双目血红的男人睁开眼时, 已然被剥夺包括亲人在内的一切。
死,不瞑目。
加州清光看到了自己和大和守安定,隐晦向往着前主的安定往往因为“不忠”死去, 希望被喜爱的自己则从来没有得到过喜爱。
刀尖被再次折断, 塞入大和守安定的口中——身受重伤的他以为能以单骑征伐的胜利换回搭档的性命, 最后却只看到对方留下的一点耗材。
他能自跳刀解炉让审神者临时收手, 可终究, 护不了他一世。
河原之子, 无论美丽与否,都是不配被爱的。
或者是因为太过稀有, 太刀太郎并没有看到几次自己,但哪怕只是那么一眼,看到满身狼狈的弟弟挡在自己面前向审神者下跪, 也足够神刀为之痛彻心扉。
清净的神刀也会暗堕,他从来没觉得有谁那样死不足惜, 而最后那个暗堕的自己背着两振大太刀, 一振是自己, 一振是弟弟。
本就难以分辨的太郎和次郎,终究还是成为了同一个刃。*
而幻境没有崩塌,属于【一期一振】的回忆没有结束。
眼前是一片扭曲的、血红的、张牙舞爪的漆黑,这黑几乎已经不止是一种颜色。它如活物一般,粘腻又污秽,侵蚀着吞噬着同化着感知到的一切。
可当那个陌生的少年声音出现时,扭曲的黑暗和纷乱的感知都远去、生怕惊动了什么一般——那一道声音如一朵烟花将黑暗烫穿,一缕阳光倾落,温暖如斯。
【‘……一期,一振?’】
太清楚了。
其他的记忆都仿佛是隔了一层毛玻璃,似是而非的过往,只是因为其中的痛苦太过鲜明而被他们感知。
可唯独这个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连停顿间微微的气音、举动时衣物的摩挲声都清晰可辨。
温柔得像亲吻一朵花,连吐息都要放轻到几乎没有,生怕触痛它。
这记忆的主人仿佛是用尽了全部精力来记下这一声呼唤,从万千纷乱中筛出一道清浅呼吸。
所有属于那个少年的东西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剥离出来——便是他唯一的、最后的锚点。
黑白世界中,他是唯一的色彩。
从此以后,连回忆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悲欢流淌而过,磨损那人未曾映入自己眼瞳的笑。
于是此时的刀剑也听得过分清晰。
他呼唤太刀的名字,声音是刀剑们并不陌生的微微沙哑、清越和缓,带着刻入本能的疏离。
还有温柔。
似乎是审神者大人的声音,却又好像更年轻些——这就是,过去吗?
【‘……’】
【‘一期一振。’】
男人没有回应,可那个声音却变得笃定起来。
少年带上浅浅的笑意,呼唤着……过去的【一期一振】。
身处记忆之外幻境之中的付丧神们认真聆听着这道声音,认真得犹如当初的【一期一振】。
他们从未听审神者大人如此温柔而欢悦地呼唤谁的名字,只能从机缘巧合中一窥来自过去的浮光掠影、听见那个青年曾经有过的刻骨温柔。
可原来他的温柔不是一直被埋藏,真的有向谁显露过。
……或者正是因为曾经有过,所以从今以后,再不会有,再不能有。
【‘我是烬,你好啊,乱的哥哥。’】
他们“听到”、“感知到”那个少年的所有动作:
缓慢的靠近,触碰落在发梢似乎是好奇,微凉的、输入体内的灵力……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柔和。
没有在意【一期一振】的回应,只是自顾自倾诉着什么——不,算不上倾诉,只是“说”而已。
他说庭院里的花要开了,昨夜下过一场小雨,吃到了新的点心,又说本丸里的刀剑都很好,第一次见面希望你开心。
很多的事情,但到他口中都简洁到只剩一两句话,他所说的是自己所经过的有意义无意义的一切,可原来也只是经过。
白鹿经过原野,衔一缕阳光一滴露水给你,希望你盛放。
还在混乱中的【一期一振】始终没有回应,却又全部记下。
包括那个人缓缓远去的脚步声。
世界的混乱嘈杂再次逼近了,可那难言的粘腻黑暗中却生出一片净土。
阳光来过,那是少年留下的纯白。
尸山血海中,唯一一朵纯白蔷薇——是他无法看清的容颜。
此后的记忆流速变快,黑暗嘈杂越发无法忍耐,但也被全数“快进”,而关于少年的片段清亮明澈,宁和而温柔,却又有深埋的孤独与……哀伤。
可以听出来,少年是意外新来到这个本丸的审神者。
似乎前不久才和付丧神发生联系,因为【乱藤四郎】而来接触【一期一振】。
少年总是轻盈而沉重,像是沾了雨水的樱花瓣,在树梢摇摇欲坠的模样美丽而脆弱。
甚至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快乐还是无谓。
他给自己取的代号是“烬”——
【‘烬是灰烬的烬,是火焰焚烧殆尽后留下的残骸。’】
少年说出这样的话语时,带着若隐若现的怅惘,却是和审神者向星灰介绍自己代号时相似的话语。
相似的声音,同样的代号和言语……那真的是,过去的审神者吗?
终于,在嘈杂的黑暗再次出现时,五虎退忍不住开口:“药研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