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箭头绝对成立(560)
你是在试图驯服我吗?
【‘小少爷好像不太喜欢我们。’】
【‘没有哦, 你们都是非常美丽的灵魂。’】
【‘那为什么还总是一个人呢?’】
【‘……但是你们并不期待我。’】他安静地说,眨眼的动作轻缓恍惚,那双金瞳依旧黯淡而温柔, 【‘保持距离无论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是“你们”?
没有哪个付丧神会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依旧期待审神者的,就算是鹤也是一样。
【鹤丸国永】不相信面前人会是那个意外。
或者烬只是比之前的所有审神者更擅长伪装, 或者烬想要尝试一些他们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折磨, 又或者烬有着更深的、鹤并不知道的图谋。
他只是无所谓而已, 更多的痛苦也好,更深的绝望也罢,没有什么是他无法承受的,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无论如何,鹤就是鹤,没有人能折断他的羽翼,没人能强行将他拖入黑暗。
【‘……小少爷不是一直都很清醒么。’】白衣的男人握着手中的花笑起来。
【‘伤口并不会因为你明白它的来由而停止疼痛。’】他靠在天守阁的窗边晒着难得的太阳,【‘鹤可以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坚持活着,比如拒绝暗堕,比如伤害自己,比如放弃死亡。
【鹤丸国永】本以为烬也不过是无数个路过他刃生的审神者中不值一提的一个。
可世界上有什么多的始料未及,白鹤也有被驯服的一天。
没有欢愉、安抚、救赎,黑发的少年一次又一次撕开他无法愈合不愿愈合的伤口,冰冷的指尖陷入温热的血肉,他说这质感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相拥时仿佛痛苦也融为一体,他给他看自己胸前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痛吗?我不介意鹤也伤害我哦。’】
痛苦是没有尽头的,死亡也没有。
他们都被过往束缚,一样的含笑,一样的无泪。
伤口一次又一次地被撕开,连血液的味道都融合在一起。
我身上有你向往的自由,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我渴求的爱?
【‘不痛哦,小少爷。’】他笑着在狰狞伤疤上落下一吻,【‘怎么会痛呢……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都是梦吗?’】
染着他血液的冰冷手指,无法抹去唇瓣上属于自己的血液,烬的声音浅淡恍惚,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幻梦:【‘没关系,到了最后,都会放下。’】
【‘真的吗?’】
【‘真的。’】烬像是在对鹤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一切都会过去……痛苦和绝望,没什么不能放下。’】
放不下的,就一把火烧个干净。
我本来也不过是灰烬一捧,又有什么放不下、又有什么能留下。
·
烬对【三日月宗近】有种异常的执着。
鹤和月的接触并不多,两者井水不犯河水,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小少爷只能看到模糊色块的情况下,那个老家伙到底有什么如此吸引小少爷。
【‘小少爷就这么好奇他的眼睛?’】
暗堕的月眼中仍旧含着月亮,尚未被完全感染的鹤却已然失去了一双透彻的金瞳。
——好可惜啊,真的不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自己换上吗?
【鹤丸国永】有非常认真地思考过——然后遗憾放弃。
【‘眼睛总是和灵魂很像。’】小少爷一点点给狐之助顺着毛,【‘我永远喜欢美丽耀眼的存在。’】
鹤却笑起来:【‘如果这么说的话,小少爷最爱的,应该是自己啊。’】
——你本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
【‘小少爷会喜欢樱花吗?’】他和烬一起坐在万叶樱上,用羽织当被子,轻声给他讲故事,【‘樱花非常美丽,风吹过时花瓣如雪飘落,如梦似幻。’】
那天阳光正好,透过树冠打在少年过分苍白的脸上,衬得他唇角的笑温柔如一场幻梦。
【‘万叶樱开的时候,鹤会和我一起去看吗?’】
这是约定,还是,羁绊?
【‘唔,到时候,我这身白,会和樱花很配吧?*’】鹤于是笑着说,【‘真是期待呢。’】
——我所期待的,到底是樱花,还是和你一起看的花?
他经历过那么多,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与被爱的能力,可当男人终于看入少年眼中那片温柔的废墟时,他怦然心动。
【‘那么,约定好了?’】
【‘嗯,约定好了。’】
满身伤口与鲜血的他们依偎着彼此,拉钩约定:【‘撒谎的刃,要吞千根针哦——’】
可是这一场樱吹雪,到底要何时才能看见。
【‘只要你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一定会来到你的面前。’】
他向他承诺,语调一如既往的轻快,鹤的羽翼都有微光流溢,那双红色的眼睛却定定落在少年的脸上。
——你驯服了我。
【我是你的唯一吗?】
【你是,我的唯一。】
或者他满身鲜血趟过荆棘地狱,为的就是在终点遇到一个少年将他伤口抚平。
烬不是他的光,烬是他永生永世无法挣脱的瘾,是他至死不愿放手的花,是他无数次沉眠也无法遗落的梦,是刻在他伤口里终究无法褪去的痛。
从死亡、痛苦和执念中爬出来,他们的故事是似是而非的温柔、鲜血淋漓的梦幻,甜味来自血液,柔软来自血肉,连拥抱都是一场痛苦的交融。
但对鹤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不需要谁温柔地抚过他的伤口,他只要一个人和他一起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