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捡了只狐貍(45)
阿一以前可从来不在意这个!
至于习丝……她大概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不太理解为什么余逍碰到赋远舒就变了个狐貍似的。
两个人,一根狗尾巴草,居然能玩一下午!何其幼稚,何其无聊!
余逍被阳光照得整个狐貍都发亮:“起来。陛下,累了就去你的船上休息,不要躺在地上。”
赋远舒把手臂从眼睛上拿开一点,伸手:“唉呀,累得起不来。”
“……”余逍眯了眯眼,柔和的风吹的他心情不错,于是大发慈悲地拉住了赋远舒那只手,“快起来。”
赋远舒是真的累,但还不至于累到爬不起来。一个用力,把乐在其中的狐貍拉倒,稳稳接住余逍。
余逍用尾巴撩拨他,一摇一摇的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赋远舒笑意更浓:“哦,那你还过来?我这是姜太公钓……唔。”
“现在你倒是很有学识了?连这都知道。”余逍捂住他的嘴威胁,不让他拆台。
赋远舒:“……”
他唔唔唔地不清不楚道:“那不一样,要是你给我讲,无聊我也会好好听着的。”
说完,还认真地朝余逍眨了眨眼。
呼出的气撩得手心烧了起来,余逍烫手一样把手从赋远舒嘴上甩开:“知道了……你,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赋远舒当然知道他指什么,但是自己绝对不会说出来。装傻充愣:“什么呢?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余逍却道:“不一样。”
赋远舒:“哪里不一样?”
这倒是说不上来。余逍费力想了会:“哪里都不一样。很奇怪,你是,我也是。”
赋远舒安抚地笑笑:“我是因为忽然想明白很多事情,觉得最重要的不过是当下,所以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想好好珍惜现在。狐貍你是为什么,我不太清楚……这个不用急,顺其自然就能得到答案了。”
余逍看他:“你若是知道,可以直接告诉我。”
赋远舒拒绝:“这不行,你自己想。我说的是我想的,对你而言是不准的,我不能误导你。”
余逍瘪了下去。
黄沙碎石,断垣残壁。
半晌,两人被太阳晒的暖和和的。黑尖尖的狐貍尾巴甩了甩,余逍一转身变成白色的小狐貍,从赋远舒怀里溜了出来。
他抬了抬爪子,一本正经:“行,我自己想。你接着晒吧,本王去悟道了。”
赋远舒失笑:“好吧,那我守着这里,等他们俩回来。”
小狐貍一昂首,轻快地跳进了凌绝号里的卧房。
赋远舒又躺了回去,一手挡在眼睛上,挡住有些刺目的太阳。
大多数人都已经安葬好了,有名字的也已经记录,刻写碑文。
魂烬城的残垣断壁之间莫名空旷又缥缈,怅然若失。
心无处安放,可那些人应该还是会回到这片土地上的。
漂泊许久,魂魄终于回归故土。但愿他们经过世间磷火灼烧的悲苦后,黄泉之下能再次重逢,与相爱的人安守余生。
说起来……
赋远舒没忘把落沙珠取出来。
无处安放它,又不能总放自己脑子里装着,别不留神就把脑袋给风化了。无奈,只能拿出来一会,注满云璟灵力再塞回去,如此这般来来回回折腾。
落沙珠被紫金的云璟包裹,虚幻若梦。海市蜃楼中,赋远舒最在意的就是那条黑龙和那个站在风暴眼的灰影。
和余逍提起过这个,余逍说:“那个人应该是相距地的‘大护法’。”
余逍哼着骂傀儡师:“黑蜘蛛当年唧唧歪歪说了一堆,说他们怎么怎么厉害,个个都是神通广大,加入他们一定不会后悔,等等等等……我听着都烦。而且他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大护法行踪诡异,灰衣斗篷,玄黑锁链,倒是和你描述的差不多。”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怎么混的,够废物。”
好吧。
“——陛下!陛下!”
远远的就听见阿一在喊自己。
赋远舒把落沙珠放回识海,坐起身,看见朝自己奔来的欢脱灵豹,一眨眼的功夫就蹿到眼前。赋远舒笑着招手:“辛苦了,有发现吗?”
阿一:“没有啦,都找到了。有些人碎了,混在一起分不清,我和习丝姑娘就找了个好地方,把他们葬在一块了。现在已经都处理完啦。”
“嗯,很厉害,那收拾收拾,我们可以离开了。”赋远舒摸摸他的头,夸了他一句。
阿一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说收拾收拾,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不过是最后看一眼这里而已。凌绝号缓缓升空,魂烬城在他们眼底一点一点变小,变得模糊,直到被云层遮蔽。
赋远舒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遥遥望着云海,风吹起他的头发,灌入四肢百骸。
“您应该去休息。”习丝从厢房走出来,淡淡说了句。
赋远舒没有回头,定定瞧着翻涌的云。良久,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习丝道:“您在为谁伤心?”
赋远舒喃喃道:“……我在伤心吗?”
“嗯。”习丝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流动的暗色,“自从他们离去后,每日我都感受到这种情绪。我能感受到,您在悲伤。”
赋远舒道:“大概是要回去了,要回到云璟……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是有点害怕。”
他无奈摇了摇头。微微侧目出神:“很辛苦吧,承担起那么多,责任,仇恨,还有爱和悲伤,坚持下来很不容易。”
习丝的声音没什么变化:“您也是吗?”
“我么?我还…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