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不太对劲(42)
还是《洛神赋》,裴清川捏着她的手倏地泄了气,慢慢松开她。
闻昭趁机将纸折好,下一瞬,手上一烫,她猛地抬头。
他哭了。
裴清川眼眶赤红一片,眼底情绪复杂,教她看不明白。
她抬袖急着去擦,一时有些无措:“怎么了?你别、你别哭。”
裴清川避开她的手,闻昭手举在半空中,有些微怔。
她抿抿唇,正欲收回手,却被他给捏住了。
他手下的力气大的要命,疼的闻昭差点叫出声。
他却丝毫不知,执拗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闻昭,你可知,你的未婚夫婿定的是何人?”
闻昭懵懵地看着他,不知他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却还是乖顺的回道:“自然是你。”
“什么名字?”
胳膊上的手劲儿愈大,他似乎有些不安,不敢松开她半分。
闻昭不知他经历了什么,现在这么问又是为何。但横竖得知他幼时几件事后,今日她心里头对他是多有怜惜的。
她没多想,认真的说:“是你,裴清川。”
话音落,就被人一股大力提起,拥进了一个充满龙涎香味的怀抱。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身体一般。
脖颈处有些湿,闻昭愣了愣,慢慢地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背。
良久之后,裴清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在耳畔响起,略有些沙哑,他问:
“你可知,我有个同胞兄长。”
第 24 章
同胞兄长?
闻昭慢慢松开他,在他怀中费力的抬头,不料这般动作下来,却被人搂的更紧了。
少女纤细的腰肢贴着他,像是料峭春风中,枝头上颤颤巍巍的梨花。
他只一掌便能覆住她大半的腰,他的另一只手抓着闻昭另一侧的肩头。
察觉到她的意图,手下力气大的似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猝不及防地的动作,使闻昭疼的轻呼一声。
裴清川像是才回神,慢慢松开她,闻昭抬头,恰巧遇他低头。
剎那间,她的唇就恰好贴在了他的喉结处。
裴清川眼神微变,喉间滚了滚,却不肯松开人,执拗地等着她的回答。
闻昭受不住他的眼神,别开眼,无措地抓着他的胳膊,方才要说的话也被打乱了思绪,只吐出一句:“那为何,我从来都不曾听人提起过。”
裴清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看向她的眼中。
那双眼睛明亮、水润,幽幽烛火能照清她眼底的蒙蒙雾气,不含半分的虚假。
他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却轻松不起来。
烛火幽微,他认真地看着她的面容,良久,长臂伸出,想摸一下她的脸。
手指才触及温热细腻的皮肤,他猛地停止,半拢着的手慢慢收回,垂在身侧。
闻昭一早就察觉了他的异样,此时,他的面色苍白,眼底神色复杂,混杂着悔恨、不甘与挣扎。
她不知道今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袁四娘也说他离开的早,至于他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可她想,观他平日里同其他人相处,所有人对他都以礼相待,甚至因其家世和能力,隐隐有将他视为巴结的对象。
不可能是他们,也不会袁家的人。
她忽然想起,他问自己说,他有个同胞兄长。难不成,是这人给他放了为难?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不会在今夜才得知他还有个骨血之亲。
她思忖片刻,伸手拉住他的手,秀眉轻蹙,温声道:“你说的兄长在何处?可是他为难了你?”
裴清川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听得此言,他微微发怔,心口有些苦涩。
良久,才道:“他早就去世了。”
声音很轻,像是能被风吹跑一般。
闻昭也发懵,她立马解释:“我无意冒犯,我、我只是听你提他,才以为是——”
她兀自解释了半天,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更紧张,垂眼歉意道:“真是对不住,我真的不晓得。”
裴清川摇头:“没事。”
他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他勉强挤出个笑:“你早些安置,我回去了。”
语罢,他微颔首,不待她回答,便越过她出门,临别前还替关了门。
闻昭追上去,看着月下他的身影渐远去,她停下步子,看着长长的回廊,懊恼地长叹一口气。
*
夜已深,打更人的声音透过沉闷的院墙传进府里,惊起一树的鸟儿。
寸识抱着剑倚在玉兰树下,他侧过眸子看了眼紧闭的侯府的祠堂大门。
今日见了那对夫妇之后,郎君就有些不对劲,他本以为见了闻姑娘,会好一些。
谁知道,打从从清宁居,闻姑娘处出来后。
郎君便一言不发,径直来了后院祠堂,他还挥退了祠堂里的婆子和女使,亦不要他与寸降二人跟随。
思及此,他抬头看看月亮,叹了一口气,如今他已进去半个时辰了。
也没个响动。
……
侯府祠堂,烛火明亮,上面摆放着裴家列祖列宗,几代人的牌位。
最新的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裴清衡的名字。
祠堂里幽静,青年庄重地上了三炷香,打平双臂,红着眼睛磕了三个头。
随后掀开衣袍,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之上,他背脊挺的很直,看着兄长的牌位,不言不语。
翌日清晨,寸识猛地惊醒,顺便踢了一脚身边还睡地熟的寸降。
寸降猛地弹起:“郎君人呢?”
寸识抬起下颌,指了指祠堂,道:“一夜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