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不太对劲(84)
……
另一厢,闻昭乘船自京城渡扬码头溯游而上。
船上大都是做生意的商人,好些个都是跑药材生意的,林词安身份家世摆在这里,此行又有他专程拜托过的几人,一路行来,他们待闻昭倒也算尽心,几个娘子时不时还送些吃的喝的过来,闻昭也心安。
近些日子来都不曾睡过什么好觉,才用过午膳不久,随着在河面晃悠着的船只,困意渐渐袭来。
闻昭眨了眨眼,支着腮缓缓地趴在了桌上,这便睡了过去。
睡也睡得不踏实,一时间像是回到了云安。
闷热的午后,爹娘在廊下乘凉,自己窝在藤椅上睡觉,他们的交谈声不高不低,却是极为助眠。
一时又好像还在侯府,裴清川下值晚,可不等到他回来,自己一个人也不好用晚膳,总是会坐着等他回家。
偶有几回他归家晚,闻昭早就困得哈欠连天,迷迷糊糊时,他会替自己披件衣裳,又看着自己的模样低声地发笑。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自外面传来。
闻昭瞬间清醒,骤然被惊醒,额角突突地直犯痛,外面的声响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愈发靠近了。
她眼皮子直跳,心中忽有一股不妙的情绪传来,闻昭抿抿唇,当即折身到榻边,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把匕首。
这匕首不过比小娘子的手长个两三寸,刀面光滑,森森翻着冷光,她拿起时手偏了几寸,纱一般的床幔缓缓落在地上。
赫然是把极为锋利的刀,上头刻着一个“昭”字,正是裴清川后来特意为她打制的一把。
此刻,小娘子攥紧了匕首,站在窗子边,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喧闹声渐近,隐约有说话声和哭叫声响起,她犹豫片刻,慢慢推窗看去,便见外面一片狼藉,好些个穿着粗布麻衣、凶神恶煞的男子拿着长刀踹门骂人。
这打扮,应当是遇到水寇了。
可奇怪的是,他们虽说做着打劫的勾当,可细细瞧来却不像。
水寇山匪大都为利而往,此船载的都是人,载药材的船只是后面一艘。
两船离得近,向后望去,那只船上也乱,但很明显是看到此船遇到状况,他们看到这等情形自乱了阵脚,并没有水寇上船。
为何如此?
正思索着,左侧的房门忽地一响,像是被什么人给狠狠撞了一下,闻昭无暇再思量其他,掌心发力,紧攥着匕首,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不消片刻,门又被撞了一下。
外面的人却不出声,停顿片刻后继续撞门,闻昭吞了吞唾沫,看看手里的匕首,又看看窗外。
广阔无际的河面,粼粼波光上跳跃着阳光,周遭只有高耸入云的高峰,奇山峻石,没有多少的植被,况且这河水也急,跳入河中自己几乎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木门不堪撞击,已隐隐被撞开的迹象。
闻昭掌心渗出了冷汗,心跳声震耳欲聋。
下一瞬,天光乍泄。
门被破开了。
一个约摸二十七八的青年看到屋里的小娘子,眼睛一亮,扭头高声道:“这里,找到了!”
闻昭大脑空空,无法仔细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她往后退了几步,透过门看到打远处丢下手中之事,急忙跑来的几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这副架势,只怕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眼瞧着涌过来的全是男子,她脑子嗡嗡地,电光火石间,她想,死也要死的清白。
只希望……
只希望,舒妈妈他们不要太伤心,林词安不要愧疚。
还有他……
希望他能够平安渡过这回风波,此后在官场能够青云之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她绝望地闭上了眼,随后利落地抬手将匕首刺向自己。
霎时间,脖领处微痛传来,下一瞬,手腕被什么东西给击中,匕首滑脱,她睁开眼抬眸,有几分震惊地看着来人。
“你……”
“得罪了。”
一掌劈在脑后,小娘子的身子软软地滑落,青年伸出长臂,将她虚虚地揽入怀中。
“将这里处理干净。”
他冷冷地吩咐完事情,随后便将怀中人递给身后的女使,指挥着换船。
一盏茶的功夫,一艘船缓缓驶回京城。
……
西风渐紧,天际薄云缓缓由艳红变成灰色。
渡扬码头边的客栈二楼,青年站在窗边,看着码头来来往往的人群,眉头不曾舒展过片刻。
身后站着一排玄甲着身腰悬长剑的青年,此时各个都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没有任何消息?”裴清川视线落在码头一点,语调缓缓,“怎么可能呢?”
众人更不敢出声了。
半晌,他才出声,声音有些沙哑:“再找找。”
“是。”
雕花木门经年不曾换过,关门时咯吱作响,最后离开的一个,手下动作又不敢快,又怕这声音燥的郎君火大,倒是令自己受限,关门这等小事也做的战战兢兢的。
待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屋里的人缓缓阖眸,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久久不曾松开。
天色擦黑之际,一个身影极快地跑进客栈,利落上了二楼。
大堂用膳的人甚至都没看清他的样貌如何,只隐约瞧见这人的衣着是何颜色。
寸识站在门口,扣了三下。待里面应声以后,立马推门而进。
躬身,直截了当道:“郎君,方才侯府收到匿名信件,捎了一句话‘雁群山,相思落。’”
说着他双臂前伸,将袖中的信递了过去。裴清川当即接过拆开,里头却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