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不太对劲(91)
憋了许久,只问她:“可有受伤?”
闻昭摇头:“我不曾受伤,你如何找来魏府了?”
林词安轻叹气,折身往高几旁去,拎起桌上几包草药,道:“近来京城常有人在大量收购延龄草,我家几个铺子的掌柜同时来问,我便留了个心。后来,得知这些药都是暗中进了魏府。加之近来朝中发生的种种事情,我便猜,既然这府里的主人照常上朝,那在此养伤的,许是久不见踪迹的小侯爷。既然他在此,那你应当也在了。”
他说着,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闻昭的脸,见她只面带疲惫,并无其他症状,心下舒了口气,眉头却仍旧紧蹙:“你知道直至今日,距你离京过了多久吗?”
“整整十三天。”他放下草药,背对着闻昭说,“你所乘的那条船遭遇水寇的消息传到京城,我就着人去找你了,但这些天来,你杳无音讯。”
闻昭如今也觉不妥,很是懊悔:“我……”
“我都有些后悔送你离开了。”林词安轻轻呢喃了一声。
闻昭歉声道:“是我欠考虑了,应该先给你和舒妈妈报一声平安的。”
林词安很久都没说话。
良久,他声音有些低落地说:“我明白,小侯爷如今重伤未愈,你一心扑在他身上,无瑕顾及其他,我都理解的。”
只是心里总归还是有些过不去。
但这些话,都不必说出口。
亲眼见到她如今好好站在这儿,他就安心了。
天黑雪又厚,夜路不好走,他没有久留,只待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闻昭送他到府门处。
风雪吹打下,府门侧的红灯笼在空中打旋,闻昭鼻尖冻的红通通的,轻轻跺着脚:“路上小心。”
林词安颔首应下,重新撑开伞,走进风雪之中,没几步,他又回首。
昏黄光晕落在青年面上,他神情认真:“你还要离开京城吗?”
闻昭心头猛地一哽,手底下的动作都滞了几分,呼出的气在眼前凝结成白雾,恍恍惚惚,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我想等他好转一些。”
这就是还要走的意思了,林词安倒也没有太意外,他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魏府大门外的青松上盖了新雪,小巷里孩童嬉戏声断断续续传来,听的不太真切了。
闻昭看着他的背影出巷口,隐入黑暗,这才折身进去。
她撑着油纸伞,只身走进雪地里,徒留一串长长的脚印落在上面,很快那一个个凹陷又被新雪填满。
到门外时,正碰上怀夕例行复诊结束。
他怀里抱着个酒壶,面上带着笑,见闻昭过来了,笑吟吟地向她拱手行礼,语气是掩饰不住地激动:“小娘子,大喜事啊。我观郎君这身子已经大好了,估摸着再有两三日就能醒过来了,您这次真是功不可没啊。”
闻昭欣喜万分,顿时红了眼眶,“太好了,太好了。”
怀夕笑着侧身让开路,比手道:“小娘子进去看看吧,师傅还等着这壶酒呢,怀夕先行告退了。”
闻昭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你紧着忙你的事就好。”
等人走远几步,她抬袖沾了沾眼泪,提裙过门槛,径直进去。
榻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仔细去看,却能发现他的面颊之上逐渐有了血色,较最初好转了太多。
她蹲在床头,久久地看着他的容颜,缓缓伸出手,却在距离面容不过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手指缓缓蜷缩了起来。
小娘子偏过头不再看他,只是泪水涟涟,滴落在榻上,晕成一个个的小圈。
这些日子她待着这小小的房间里头,整日闻着药味,好像人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可同时,她内心清楚的知道,自己早晚得走,他们之间的事情如今就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迷糊的日子里,她刻意避免去思考这事,也不曾想过别期。
今日林词安的突然造访,像是给她当头一棒,将她从混沌之中敲醒。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如今既知他平安无虞,也是时候离开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清川,闭了闭眼,随即毅然地转身离开,没有回过一次头。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初晨的北风凌冽,新雪夹杂着雨珠扑在人脸上,吹地人眼泪汪汪。
雪逐渐开始消融,路上泥泞难行,行人很少。
林词安提着她的包裹,事无巨细地叮嘱着,闻昭一直沉默地听着,一一应下。
“此行多艰,但结果总会是柳暗花明,一路保重。”
“再会。”
第 50 章
初雪之后,一连又下起了雨,秋雨潇潇,顿时便让人体会到了秋天的肃杀。
魏钰傍晚下值回府,同行的还有袁嘉善,两人各自撑着油纸伞,低声交谈着。
“我瞧着这雨一时也停不了,你今夜就宿在我府,免得再来回折腾了。”
袁嘉善抖落油纸伞上的雨珠,拒绝的干脆:“那不行,我妻如今即将临盆,正是极为信赖我的时候,我得回去。”
魏钰将自己的伞递给小厮,看着廊外连绵的雨水,道:“一夜不打紧,夜路难行,这雨且有得下。”
袁嘉善也有些愁,将手臂伸出去,接了几滴雨珠,望着阴沉沉的天,叹了口气:“再看吧,我先去看看清川。”
魏钰点头,比手示意他先行:“昨日怀夕说他有望近日醒来,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日的光景了。这会儿正是喂药的时候,你这做兄长的,正巧也喂弟弟吃几口药。”
袁嘉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我行为粗鲁,喂药这种细致活儿胜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