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金罐(25)
“看得见吗?”
“……嗯。”
针孔将将抵入,就感到了阻碍。他皱眉,不知道她会不会感觉到痛,也不知道接下来是该停下,还是继续加深。
“直接插进去吧。”齐佳雨感觉得到他的犹豫,“很久没有戴过,估计快闭合了。”
得到答案,陆寻光却停下了。
“嗯?”
她转过头来,用眼神询问。
“会痛。”他说。
“我又不怕痛。”她笑。
我怕。他想。
手指收拢了,那小物件便稳稳地躺进手心,硌着细细的掌纹。
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佳雨突然说。
“我打耳洞是十五岁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我只戴过一次耳饰。所以别人问起,我都说我没有耳洞。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摇头。
佳雨掰开他的手掌,才发现那块皮肤烫得惊人,已经将耳饰裹得温热。摸上去摸到的不再是冰凉的金属质感,而是他的体温。
她便顺势挠了挠他的手心。
陆寻光果然如遭电触,马上收拢了长指。
“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学抽烟的理由,我再告诉你我的理由。”
小恶魔抛下一个故事的楔子,却不告诉他后续。
她把耳饰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闪耀的光芒似遥远天际的流星般转瞬即逝。
等陆寻光回神,齐佳雨已经将它放回了盒子里。
一凛
齐佳雨走进庭院的时候,发现容褚一直站在外面。
她问:“为什么不进去?”
容褚在抽烟,听见她的声音,把剩下半截丢到脚下,踩着碾灭了。
“欣赏一下你的鸟笼。”
她抬眼,看向栅栏对面那栋比眼前还高上几层的建筑,问佳雨:“他住那里?”
“嗯。”
容褚笑了一声:“还真是少爷。”
佳雨一边开门一边回答:“说不定也是鸟笼呢。”
好友沉默。
晚上她们躺在床上,盛陆川发来了好几次视频邀请想要和她们分享那边的盛况,但无论是打给谁都被挂断,几次之后,便不再自讨没趣。
容褚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后天志愿就截止了。”
她扭头看向正在趴着拼图的齐佳雨。
“其实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她为什么非要限制你的自由呢?你的人生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可言吗。”
佳雨答:“如果没有意义,我现在不会在这里。”
十八岁是一道很残酷的分水岭,它意味着成人和责任。有的人身受疼爱,所以会幻视这是一道彩虹。但是虚无缥缈的彩色大道,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就失足坠落。佳雨被牵着手一路走到桥头,可她却没办法保持天真地往前走。
容褚不说话了,天花板上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让她感到炫目。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
“你喜欢他什么?”
知道佳雨擅长敷衍和诡辩,她特地声明:“不要扯爱情就是没有原因这种听起来就像脑残的发言。”
“你不是说了吗,他是我喜欢的类型。”佳雨对她简单粗暴的问句感到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想养宠物。”
她在还没有这个愿望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片浮萍,尽管齐芸将她捧入手心,却没有人知道她会将她带到哪里。
一个没有归宿的人,没有办法拥有什么。
“比起你的喜欢,我觉得这更像是她的心意。”容褚说,“家世、样貌、年龄,既不会让你感觉到委曲求全,对她的生活也有所帮助。齐佳雨,你分得清楚讨好和喜欢吗?”
“一开始我也觉得这很可笑。”佳雨解释道,“但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去做了。我逐渐发现他和我想的不一样,我甚至开始嫉妒他,便开始戏弄他,心里还用叛逆期来帮自己开脱。可是越相处我就越觉得,他很新鲜。”
“那都不是喜欢。”
“容褚,没人教过我。”
她望着女孩的眼睛。
“我从来都不知道爱是什么样的。”
*
容褚在她家呆了两天,看着她把最终志愿确认提交以后才走。她让佳雨有事给她打电话,佳雨却说不会有事的。
她善于承担结果。
容褚便换了个话题:“你这样失眠下去也不是办法,找个时间去检查看看吧。”
齐佳雨说好,让她放心。
结果当晚就收到了预约短信。却不是什么神经部门,而是心理诊所。齐佳雨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安排。
从医院回来的那天下午她在陆家门口看到一辆加长的林肯,徐柔出行不会大张旗鼓地铺张,佳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车内坐着的是陆寻光的父亲。
她跑去做客,女仆过来迎接,后把她带到后院的遮阳伞下,让她稍等片刻。
那里站着一个少年,正在和狗狗玩飞盘游戏。但不是陆寻光。因为陆寻光不会在小狗跑出去追的时候跟在狗尾巴后面一起追。
“你好啊。”
那人竟是在和狗狗赛跑,看谁先捡到。
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淌下,阳光投射过来,那笑容却更和煦开朗。
“程一凛。”
佳雨看着他手里沾到的一点泥巴,委婉地笑了一下,没握,也没有介绍自己。
“你是陆寻光的朋友?”
“对。”
他一边答,一边把飞盘再次扔出去。只是这次没跟着一起追了。
“他被抓去和家长谈话了。”
齐佳雨状似明白地点点头。
程一凛看了她几秒,突然问:“你是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