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国风乙女游戏(37)
毕竟,在静嘉堂里,崔以晴已经故意扯着嗓子说了好几遍“有伤风化”、“勾引人的狐媚子”、“不要脸、不检点”了。
她虽没指名道姓,但每次说这些话,必是当着她的面
,就是刻意说给她听。
说也奇怪,她那辆坏掉的车子,修了一个月才勉强修好。期间叫书剑去租马车,找了好几家车行总是碰壁,不是车子都被人租了去,就是年头久了正在翻修。
仿佛全京城都找不到一辆闲着的马车。
“有人说你的闲话?”
殷玄的声音中透出冷意。
卢筠清不想与他细说女子间的龃龉,便摇摇头,只说没有。
殷玄却从她眼中读出了相反的答案。
受了委屈,却不想告诉他,显然是有所顾忌,且与他不够亲近。
殷玄心头一阵发堵,掀起帘子下车来,走到她面前。
“我后日有事,要回一趟纪州。”
卢筠清愕然,抬头看向他,他高她一头有余,离得近了,视线堪堪到他胸口,只有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明日要去进宫面圣,原想着自宫中回来,再来与你辞行,今日索性提前说了。”他原计划从宫中出来后,去静嘉堂门口候着,送她回家,再动身前往纪州。
“之前是我思虑不周,使你徒增烦恼。你方才所提之事,都听你的。”
“你放心,此后再不会有人说你闲话。”
这话说的暧昧,叫她脸颊一阵发热,又听见他说,“明日我会叫阿莫来送只鸽子,日后若有事,或受了欺负,只管飞鸽传书给我”。
“你……何时回来?”
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殷玄唇角翘起,语气不觉软了三分。
“少则七八日,多则半月。”
第二日傍晚,殷玄没有来静嘉堂外,第三日也没有,卢筠清松了一口气,内心又泛起小小失落,于是自我安慰,只是不习惯而已。
幸好,有新的事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殷玄入宫那日,崔以晴没来学堂,接下来几日,学堂里都没见到她那张趾高气扬的脸。
直到数日后,她才重新出现在静嘉堂,惨白着一张脸,一整天都罕见地一言不发。
卢筠清后来才知道,崔以晴养的一只伶俐的雀儿不知怎地突然哑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崔以晴生气摔死了那雀儿,当晚又看见长着三尺长血淋淋拖地舌头的鬼魂在她窗外飘荡,不停用长舌舔舐她窗口,唤她出来聊天。
崔以晴惨叫连连,数日夜不能寐,神思恍惚,吓得母亲王夫人慌忙请道士来做法。道士在崔府连做七天法事,直说她口业太重,招来了无间的长舌妇,特来寻她聊天。今后只有谨言慎行,方能清净。
此后,崔以晴再不敢大放厥词,着实安分了一段日子。
第20章 君心难测
“阿姐未出宫时,常在此处与朕下棋,那时,父王就在东堂与近臣议事。”
太极殿西堂,皇帝斜靠在罗汉床上,抬手指向窗外东堂所在位置,他面前摆着一副四角镶嵌红宝石的象牙棋盘,对面坐着殷玄。
两人手中各执冷暖棋子,已对弈两局。
“算起来,阿姐也称得上是朕的半师了。”
殿堂四角燃着昼夜不息的长明灯,空气中浮动着淡淡药香味。
“当年,朕还是个毛头小子,阿姐也不过十岁出头。”
忆起幼年往事,皇帝面上露出笑容,饱含温情,又带一丝往事不可追的惆怅。
殷玄亦似有所动容,从怀里掏出一把齿梳,放到棋盘一边。
梳子是最普通的红木材质,原本明快的红在时光锤炼和手指摩挲下,沉淀出温润的蜜棕色。
“母亲也常说起宫中的日子,这把梳子是她从小所用,嫁到纪州后,亦时时带在身边。”
皇帝的目光掠过那柄木梳,瞬间明白了殷玄的意思。
宫中贵人所用的梳子,或嵌有珍珠、玛瑙、翡翠等贵重玉石,或装饰犀角、玳瑁、象牙等稀罕物,长乐公主所用的梳子却简陋至斯,与宫女的没什么两样。
看来,姐弟情、舅甥情的感情牌是打不得了。
“既是阿姐心爱旧物,从风快些收好。”
“是。”
殷玄心中冷笑一声。
这把梳子,便是羽朝皇室苛待母亲这位庶出公主的证据,只消放在桌上,就是对皇帝温情追忆的无言讽刺。
殷玄早就从母亲处得知,皇帝的棋艺乃是先帝亲手所教,皇帝说母亲是自己的半师,不过是夸张旧情以拉拢他罢了。
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殷玄将梳子郑重收回怀中。
“陛下,该吃药了。”
皇后裴氏亲奉汤药,从殿外走来。
殷玄立刻起身行礼。
“陛下每日用的药,从煎熬到入口,哀家都得盯着,否则不放心。”皇后向殷玄解释,又转身面向皇帝。
“来,陛下,喝了药,奴家就退下,不打扰你们舅甥感情了。”
皇帝今年不到五十岁,面上依稀可见当年俊朗之姿,只是鬓间华发早生,又兼体弱多疾,一年中竟有半年时间离不开药。
空气中飘起苦涩的药味。
“朕自己来就好。”
皇帝伸出手,想要接过药,被裴氏不客气地推回。
“陛下,坐好,让奴家来。”
裴氏明艳的脸上,露出似嗔似怒的表情,她干脆利落地取出软垫,塞在皇帝腰后,又扶着他靠坐好。接着,端起剔透的白玉盏,用勺舀了药汤,一勺勺喂到皇帝口中,并时不时取出帕子擦拭皇帝的嘴角。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显然是重复过许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