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依然(122)
老妇人目眦欲裂:“你敢咒我儿子,我杀了你!杀了你!…”
可她只能嘴上大喊,不能行动分毫。
掌柜姑娘见到此情景,一脸焦急问:
“多谢姑娘仗义执言,只是我娘这怎么了?”
白思若温声:“姑娘不必担忧,不过一点法术,暂时动不了。”
掌柜姑娘拉住她的手,眼睛红红的:
“以往我以为,只要我尽力满足她的要求,她就会爱我,就像她对大哥三弟那样地爱。
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
原来在她眼中,我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外人吗?”
白思若迟疑片刻,决然开口:“她没有给你一个母亲对孩子应有的爱,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
有些人本就不是合格的父母。
你不必再对她有所期许,也不必再满足她的要求。
一味的忍让,不是慷慨,是懦弱。
你无需争取她的爱,她不值得,你的好应该放在那些真心对你的人身上。”
掌柜姑娘泪落如雨:“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吗?”
白思若给她擦去眼泪:
“你唯一的问题就是给的太多,让对方得寸进尺。
谁说父母就一定是正确的,父母的要求子女就一定照办的?
再说,她没有把你当成她的孩子,你又何须视她为母亲?
出生的环境无法选择,但你已长大离开,以后的天地,你应该学会修剪,去芜存菁。”
掌柜姑娘停止哭泣:“那我以后不再管她?”
老妇人顿时大吼:“你个死丫头,敢不管我?信不信我上公堂,告你不孝?”
白思若转身:“好啊,你去告啊。正好也要告你侵吞周家财产,拒不归还。”
老妇人眼睛大睁:“什么周家财产?我要的是我女儿赚的钱!”
“婚后所获皆是夫妻共同财产,一半属于周家郎君,并且你索取的钱财早就超过了店铺盈利,必有周家公婆给予的部分。
而出嫁女儿根据当朝律例,并无赡养义务。
你的不孝毫无依据,倒是强占财产证据确凿。
如你还要赖着不走,有人瞧见了,刚好作为人证,日后对簿公堂,便是铁证如山,狡辩不得。”
老妇人胸前起伏不定,气得嘴唇哆嗦:“你你你”
白思若略施灵力,解开对老妇人的限制。
老妇人却不敢找她,反而走到掌柜姑娘面前:“我好歹…”
掌柜姑娘却直接打断她:
“母亲若是需要钱,大哥三弟房产田地颇多,肯定愿意变卖一二给母亲的。
母亲宠爱了他们那么多年,也该给他们一点施展孝心的机会。
女儿就不送了,母亲慢走。”
老妇人怒目瞪着掌柜姑娘,掌柜姑娘却沉静而立,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镇定自若,眼神漠然。
老妇人踟蹰了片刻,一把将旁边的扇子掀到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白思若和萧惟然帮忙将扇子捡起来,掌柜姑娘连忙阻止,微笑柔语:
“哪敢劳烦恩人姑娘和这位公子?
姑娘帮了我大忙,不知如何感谢,二位有看中的扇子,请容我奉上,权当谢礼。”
白思若眼尾弯弯:“那我就不客气啦。”
二人在店铺内转了一圈,白思若选了一个绣着庭院花鸟的团扇:“就这个吧。”
掌柜姑娘:“姑娘大恩,便以此扇聊表寸心。”
白思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二人离开扇子店后,白思若观赏着团扇的扇面。
庭院花鸟惟妙惟肖,建筑精美,花鸟生动。
好一幅丰足温馨的家景,谁人不向往?
世人总喜欢慷他人之慨,嘴上说些大义显示自己高尚,要真让他们出生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天天被打骂、被索取的家庭里,哪个不是恨爹又怨娘?
谁还会认为父母生他是恩?
孝又从何谈起?
事实上,男人要孩子是为传宗接代,女人是为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富人是为延续家业,穷人是为改变命运,哪怕自顾不暇,也要生许多孩子,幻想着有子女能飞黄腾达,带他享福。
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没有一个是抱着让孩子见识世间美好的目的而生的,哪来的恩?
所以,生不是恩,抚养的过程才是恩产生的过程。
如果父母给子女充足的关爱和尊重,良好的成长环境,那就是恩。
如果父母总是控制打骂勒索子女,就不是恩。
如果父母伤害虐待遗弃子女,那是仇。
恩不是因身份而形成,而是因付出和爱而形成。
只是白思若有一点想不明白。
父亲不爱子女好理解,可母亲是要经过十月怀胎,才能辛苦生下孩子,为什么也会苛待自己的子女?
老妇人同为女性,为何又如此重男轻女?
白思若拉起萧惟然的手摇了摇:“阿然,你说老妇人自己也是女子,为何会对她女儿那么狠毒?”
萧惟然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让我想想,除了个人品性因素以外,还跟压迫女性的礼教有关。
当一个女子受到父母、公婆、丈夫的欺压却无法反抗时,隐藏的不公和愤怒就会积蓄在心中。
直到出现处于弱势地位的下一代,便会发泄到对方身上,以此来间接反抗和报复。
可能她们本身都没有意识到,但女性生存环境越恶劣,这种情况就会越严重。”
白思若思索片刻:“这个弱势群体也包括儿媳,所以人族的婆媳关系总是很紧张。”
萧惟然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错,但这正是统治者想要达成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