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什么？”

程韫双伸指隔空虚点着他的唇角：“我记得他的手擦破了皮，你弟弟还手了，疼吗？”

她像是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无意识的关心让谢明虞控制不住地上瘾。

“不疼了。”他顺势牵起程韫双的手，带着她贴向脸颊曾经肿起的位置，微阖着眼蹭了蹭她的掌心，“你选择了我，就都值得。”

程韫双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阿执。”良久，她温声道，“我可以陪你去见韩致的。”

谢明虞缓缓抬眸，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随即笑了笑：“我知道，但我不希望你经历那些。”

无论是戒断时的痛苦还是反复从催眠中寻回自我意识，他都不想程韫双亲眼看见。

明明他可以借此求得更多的怜惜，谢明虞却舍不得她为自己担心。

磕磕绊绊，分分合合后，终于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称得上是“爱”的情绪，于他已经弥足珍贵。

“周末韩致飞雷市，我和他一起回去。”谢明虞捏了捏她的手心，解释道，“关于我和‘他’，韩致大概有了一点想法，我明白你的意思，会尽早完成治疗，回到你身边。”

他没问程韫双能不能等他一段时间，只说：“周日下午三点起飞，你可以来送我吗？”

程韫双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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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两人说开以后，直到送机日前，他们都没有再见面。

有关程伯易的证据已经整理得七七八八，暗中联系可靠的人脉层层递了上去，程韫双得留在总部处理收尾事宜。

而谢明虞提前交接了实习生的工作，忙着完善国内的行迹。

周日中午，程韫双匆匆结束会议，刚进办公室，便被黎未叫住。

“老板，3015紧急会议，您得去一趟。”

程韫双扫了一眼会议信息，的确推脱不掉：“你先过去，我马上到。”

她将没电关机的手机连上电源，给谢明虞发了一条消息。

【抱歉，阿执，公司临时有会，我恐怕赶不过去，不必等我，下月有国外行程，到时雷克雅未克见】

发送成功后，程韫双放下手机前往楼下会议室。

结束会议已经将近一点半，从公司到机场至少一个小时，虽说不一定赶得上，她却仍然拿着没处理完的文件上了车，但手机于匆忙之中落在了办公室里。

“张伯，麻烦再快一些。”程韫双少见地有些焦躁。

纯黑色的迈巴赫一路疾驰，驶入郊区。

然而，在临近机场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变故陡生，一辆沃尔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径直撞了上去。

一公里外，即将登机的谢明虞心口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飞速脱离掌控。

错误的回忆

蓝白相间的机翼倾斜着擦过云层，起落架猝然着陆，瞬息的颠簸将谢明虞从深眠中惊醒。

心跳蓦地停滞了一拍，起飞前莫名的不安再度萦绕上心口。

他摘下眼罩，迎着舷窗外刺目的阳光轻眯起眼睛，于断断续续的耳鸣中感到一丝茫然。

韩致注意到他的反常，轻声问：“怎么了？”

“不知道。”谢明虞怔了怔，随后慢吞吞地偏过头，问，“暂时离开她，是一件好事吗？”

“不一定，但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坏。”韩致对新方案很有把握，“老师的团队不日即将抵达北欧，届时我们先去格雷私立拜访他，我们会有更合适的办法来缓解你现在的症状。”

谢明虞并不怀疑他的专业能力，闻言点了点头，两人收拾妥当，汇入人群下了飞机。

钟宣抽不开身，因此提前将司机的联系方式与车牌车型告知了自家老板。

谢明虞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带着韩致在接机口外顺利找到了那辆墨黑的库里南。

司机有些面生，但显然也是华裔。

车门关上，他扭头朝后座露出半拉憨厚朴实的微笑，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向两人问好。

彼此打过照面后，谢明虞披着毯子，恹恹地合上了眼。

韩致原本不困，甚至e人属性大爆发，兴致勃勃地和司机唠了半刻钟。然而不知怎地，上下眼皮子忽然开始打架，没过多久，他头一歪，倚着车窗睡了过去。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情况，确认都已昏睡后，抬手轻叩了两下掩在左耳的无线麦，等待的间隙里，他不紧不慢地从中控附近捞起水壶喝了两口水。

频道内“嘀嘀”响了两声，紧接着，电话被人接起。

司机压声道：“人已经接到了，一切顺利。”

对面颇为满意地“嗯”了一声：“既然回去了，就吩咐他们把人看好，别再让他钻了空子不声不响地跑回来，至于韩医生，恐怕要委屈他一同在那边多住几个月了。”

司机了然，又问：“老板，您要多久？”

谢闻黎隐在安全通道内，勾唇道：“当然是越久越好。”

说完，他挂断电话，信步回到走廊上。

直到接近长廊尽头，谢闻黎才停在了某间高级单人病房门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人，往日明艳的面庞血色尽失，苍白而脆弱，犹如冰雪雕琢的一朵水晶花，稍不留神，便会坠向地面，摔得粉碎。

她呼吸平稳绵长，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但从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尽管从检查结果来看，除了脑内有一小块影响不大的淤血未消，就只是轻微的擦伤和脑震荡，程韫双却迟迟没有清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