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恐惧,也便学不来畏惧敬怕,自然也就无法无天视纲常伦理为无物,做不到收敛克制。
长穗一把拍开他的手,已经说不出是悔还是什么心情,冷声反刺,“这么说,倒还是我的错。”
怪她做不好师尊,怪她仁慈心软不会育徒,就该如最开始般日日毒打辱骂他,教教他究竟什么是恐惧尊敬。
“不。”暮绛雪笑出来,“是徒儿愚笨顽劣,做不成师尊心中的好徒弟。”
真是好一句愚昧顽劣。
他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对自身没有清楚的认知?!
长穗不愿再搭理他,被雨水浇湿的衣裙黏在身上发寒,持续的雷声下,天罚始终没有降下。
见她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暮绛雪担心她淋了雨会生病,便想带她去泡热浴。想也知长穗不会同意,于是暮绛雪免去了口舌劝哄,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远离被雨□□声波及的窗沿。
“放开我!”
“暮绛雪,你这个混账……”不管长穗怎样怒骂挣扎,她都被暮绛雪塞入了汤池,身上的衣衫被尽数剥去,一件未留。
昨晚的记忆重现,长穗又气又惧,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她一个瞎子在汤池里又能往哪里躲?
水花四溅,她终是被暮绛雪搂着腰拖了回去,牢牢禁锢在怀中咬着耳朵,“别乱跑,当心呛水。”
像是感受不到长穗的惊惧,暮绛雪将视线落在她泛红斑驳的肩颈,经过一夜的沉淀,那些痕迹更为旖旎,暗红的色泽像是打翻的胭脂罐,片片搽抹深融。
原本还想上些药膏的,看着这些痕迹,暮绛雪忽然又将药罐放了回去,这是他与师尊最亲密的证明,他舍不得让它们消失了。
“好了……好了……我不碰了……”见人还在怀中挣扎,暮绛雪将双臂老实圈回她的腰身,亲了亲她的侧脸,“不累吗?”
挣扎了那么久,气都要喘不均了。
为了让人乖一点,他想了想,他贴在她耳边说道:“人我帮你救回来了。”
长穗果然不动了。
任由暮绛雪在她脸上一下下轻啄着,她听到他讨赏般说着:“我派了最好的医师去为他治伤,稀有药材也随他医用,陛下也不会再过去折腾他。”
长穗悬着的心并未放下,被他亲的实在是痒,她推了推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暮绛雪听后也未生气,对她的乖顺还算满意,回着,“师尊昨晚很真诚,徒儿怎么舍得骗你呢?”
他说,过几日会有一场春猎,他会带长穗重返当年救下赵元凌的猎场,还给她一个活蹦乱跳的兄长。
长穗面上不喜不怒,并未问为何好端端的举行春猎。她在心里起了算计,暗暗描绘着猎场的地形图,不知龙影军趁机带走赵元凌的机会有几成,问题是,她该如何联系他们呢?
轰——
滚滚响雷打断了她的思路,心虚下她打了个激灵。
“师尊别怕。”暮绛雪捂住了她的耳朵,凝着窗门的面容模糊不明,用温和的嗓音安抚着,“这只是一场普通暴雨。”
暮绛雪口中的普通,便是暴雨五日未停,期间洪涝疫灾接连而起,房屋塌淹死伤惨重,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朝堂下派官员赈灾修缮。
这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普通暴雨,但也是灾难的开始。
天晴之后,赵元齐不顾忠臣劝阻,带领大部分朝臣家眷前往皇家猎场春猎,对灾民的死活漠视不顾。
他很清楚他该管的,无关于帝王的责任,而是为了能在帝位久坐、活的更久一些。可他的眼睛实在太疼了,他都不知自己还有几日活头,哪还有心思管旁人死活。
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赵元齐才知除权势之外更多的是锁链重担,缠在在身不得自由。赵元齐并非什么有良心之人,也不愿拘于礼法,难怪圣德女帝不愿将帝位传给他。
看来,长穗他们没有冤枉他,他不适合当帝王,北凉的确会毁在他手中。想着这些,赵元齐并没什么愧疚悔意,只觉得这坏名声暮绛雪该担一半,毕竟,他只是他手中的傀儡皇帝。
“陛下,绛雪大人将那妖女也带出来了。”小太监低声同他汇报。
“哦?”赵元齐挑了挑眉,探出驾撵朝后方望去,只见暮绛雪将一袭碧衣的少女抱上马车,像是困住一只翠玉鸟雀,任车帘遮盖严密。
还真像藏什么宝贝似的,半分都不舍得让人看,真是难为他舍得把人带出来了。
小太监又报:“绛雪大人还救出了暗牢的叛党,也在随行的马车中。”
“是吗。”收回视线,赵元齐倚靠在金椅上声线平平,并没什么恼火忧心。
对于暮绛雪近日的癫狂之举,他深有体会,想来他这一出春猎安排了场大戏要唱,也不知又要做出什么疯癫之事。
正合他意。
赵元齐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好过,最好在他死时能全部为他陪葬。
到达驻营地时,已是响午。
长穗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赵元凌,暮绛雪却捏了捏她的脸颊,拦着道:“别急,晚些就带你见。”
之后暮绛雪便出了帐篷,直到夜幕降临都未出现,长穗怀疑他在故意耍她。
他们这趟春猎阵仗极大,像是故意想引起谁的注意,若龙影军未绝还打算救赵元凌,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可长穗越想越觉得怪异。
只怕……这趟春猎是引龙影军现身的诱饵。
不行,她必须想法子做些提醒。
趁着暮绛雪还未回来,她正打算找借口离开帐篷,外面忽然乱了起来,“保护陛下,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