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长穗心中一急,不等摸索到帐门,守在门外的两个术士忽然倒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穗穗,不要怕。”
损坏沙哑的嗓音听不出熟悉感,长穗抓着那只粗糙布满伤痕的手背,有些不确定,“是……阿兄?”
“是我。”赵元凌咳了一声,他的声带已经坏了,现在每说一个字都会疼痛难忍。
暮绛雪没有骗她,他真的派人将赵元凌救活了,各种珍惜补药治愈伤痕的药膏拽回他的命,不过短短几日便清醒过来。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并不是多话之地,赵元凌的身体也撑不了太久,这会儿伤口崩开,全身冷汗直冒。
长穗摇了摇头,急忙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走,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她想趁机托住暮绛雪,为赵元凌他们增加逃脱的机会,然而赵元凌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我知这很可能是陷阱,但就算前路有无边炼狱,我们也必须冲出去闯一闯。”
原地等死永远不会有活路,只有敢于挣扎不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穗穗,跟我走,这次我不会再弄丢你。”赵元凌的声音坚定,明明沙哑的听不出原本音色,却让长穗感到很安心。
他在愧疚,在自责,在后悔那日没有紧紧抓住她的手,未尽到兄长之责保护好妹妹。
如今他们再相遇,恍如隔世,中间似承载了千山万水,长穗控制不住红了眼眶,低喃喊了句:“桓凌……”
龙影军已经在外面催促,他们快撑不住了,赵元凌似没听到她的呢喃,带着长穗从帐篷里逃了出去。
这次,她的眼睛没有用绸带遮挡,赵元凌该是看到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排斥。他低哑同长穗解释着,“少时我做畜人时,为了逃出去,早已摸索到出山林的路线,那处没有守卫是片坡地,荆棘杂多极为难走,但很难被人发现。”
赵元凌也没想到,他这一条无牵无挂的烂命会被少女国师所救,成为尊贵的皇子还险些登上帝位。
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兜兜转转,当年没能用到的逃命路线,如今竟让他带着长穗和龙影军众人逃出。
长穗也没想到,他们竟真的从猎场逃了出来,她原先还想着,他们被抓时她可以尽力拖一拖人,没想到连带着她也顺利逃了出来。
长穗颦眉,心中说不出的怪异,“会不会太顺利了?”
就像他们上次去诏刑台救人,接连不断的陷阱防不胜防。
赵元凌颔首,反应过来长穗看不到,低低道:“不管这是不是他们有意为之,咱们先离开这里。”
为了加快速度,他强撑着将长穗抱了起来,无视手臂爆开的伤口结痂。公孙翰闻看的心惊,但又有些忌讳长穗的眼睛,出于忠义,他硬着头皮出声:“殿下,让我来吧。”
“不用。”赵元凌将一切看的明了,自知短时间扭转不了这些人的看法,忍着痛并未多说,“走吧。”
长穗靠在赵元凌的肩膀上,虽眼盲但很清楚赵元凌的情况,窝缩着不敢乱动。她又开始痛恨自己的没用,明明说好要护着兄长,反过来却还是要靠阿兄庇佑。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长穗闭上眼睛,心里虽还记着任务,但短时间并不想再见到暮绛雪了,她需要调整心态,静下心来理清楚头绪。对于之后的路怎样走、任务该如何继续,她至今还未想出法子。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直到下了山也未见到追兵,高兴之余又有些忧心。
上一次他们也是这么轻易逃出,以为救回了主子却被傀儡所惑,要不是公孙翰闻无意间察觉出问题,他们早已全军覆没,更别提再一次的营救。
只那一次,足以让他们惧了暮绛雪不动声色的歹毒,至今留有阴影。
下山后,周围荒僻没有人烟,就近的村落已经被逃来的灾民挤满。他们堆聚在村门山道,一看到人便下跪哀求,有甚者不管不顾直接扑上来拽人,哭喊着,“求求官爷,给口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救救我娘吧,我娘快要病死了……”
一行人被拉扯着难以挪动,赵元凌也几次被抓到伤痕,鲜血已经渗出衣面。
无奈,公孙翰闻只能亮出利刀,恶狠狠赶走了他们,他烦躁道:“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已经暴露了踪迹,不能留在这里。”
赵元凌嗯了声,他自然也知他们不能留在此处,是故意留下线索引追兵前来搜查,留给他们逃命的时间。
眼前有些发黑,他稳住声音命令:“去寻一些破烂衣服,我们扮成灾民悄悄离开。”
公孙翰闻眼前一亮,寻了一处短暂的休息所,带了几人连忙去寻衣服。
陆陆续续有灾民北上,堆聚在北凉皇城乞讨求救,城外的村落管不来也不敢管,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敢外出,有些却还是被暴动的灾民洗劫霸占,无人管治。
皇家猎场下的村落也没有太好过,但因家家户户都是打猎为生,村民抱团谋生还能勉强抵御一二,只是长久被灾民堵在村中,家中粮食短缺捉襟见肘。
皇城脚下都是这番惨象,被洪涝疫病祸害的受灾区饿殍遍野,又该是何种人间炼狱?!
“昏君!奸臣!是真要看着北凉亡国吗!”除了内忧,据说边境那边也早已有了兵乱,只是消息被压了下来极少人知,不知安了什么坏心。公孙翰闻恨恨骂着赵元齐和暮绛雪,恨不能拼了这条老命,立刻将赵元凌推上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