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122)+番外
“去吧。”顾闻道陪她一起往下走:“我也和涣之打个招呼。”
那一刻曲疏月就有不好的预感,毕竟那两声喇叭打得天怒人怨。
但顾闻道礼数这么周全,她也不能拦着,说你别去了,我老公那人没好气的。这不是先打自己的嘴么?
可事实如此,顾闻道朝他伸手时,陈涣之倒是降下车窗来握住了,可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到底不好看。
曲疏月面上讪讪的,直说:“你别介意。”
顾闻道摆摆手表示没事。陈涣之的脾气,即便他没有领教过,听也听别人说腻了。
那真是个不给任何人面子的硬角色。
她坐上车,把包扔在了后座,一脸的不高兴。
陈涣之发动车子,没有看见曲疏月的表情,还一味问话:“下班了,怎么没给我电话?”
过了片刻,曲疏月才哼的一声:“那你不是也来了吗?”
第53章
陈涣之单手扶着方向盘, 在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坐后面干嘛?”
“我怕你。”曲疏月不看他,眼睛盯着窗外倒退的树影:“一会儿火要发到我身上来。”
他开得很快,一只手架在车窗边:“你加完班也不给我个信, 要不是我眼巴巴在楼下等到这时候, 你估计就要和顾闻道回家了。”
“我和他又不住在一起。”曲疏月莫名佩服他的语言逻辑,好笑道:“你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陈涣之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很不高兴,不高兴看见你同他那么亲热。”
“那你也不该当着别人的面就那么冷漠。”曲疏月软声申斥他:“这是很没有礼貌的社交, 也是很让人为难的行径。”
陈涣之定了两秒钟的神, 开口时退了一步:“好好好, 就算是我刚才甩了脸子, 我不对。那你呢?”
曲疏月扭头去质问他:“我怎么了?路上碰到个朋友, 连话也不能说了吗?”
“曲疏月, 你们那是说话啊?”陈涣之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他都动上手了!”
她被噎了一下, 电闪雷鸣地惊觉, 这个举动是不是越界了, 就值得他这样?
曲疏月没心思再说话,更不想吵架了, 沉默了一路。
各自都在自己的桎梏乃至禁锢里走不出来,再说下去,也只是一场激烈的价值观的碰撞,只有把彼此都推远的份。
陈涣之开了点车窗,开车的间隙点了根烟, 架在窗边吸着。
他悄悄的, 看了好几眼曲疏月, 一脸的冷静不作声。
等到回了家,曲疏月率先一步下去, 没有等他。
陈涣之靠在车边,抽完手里的烟才上楼,李董一个电话,又叫他不得不进了书房。
等忙完出来,曲疏月早已拉灯睡下了。
真睡还是假睡不知道,陈涣之也没有心情去分辨,更不敢冒这个大不韪,伸手去咯吱一下曲小姐。
她真会跳起来骂他是个不要脸皮的无赖。
陈涣之洗完澡,慢腾腾的,瞧着身边的动静往下躺,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儿。
原本打算的,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给她做一顿丰盛对胃口的早餐,慢慢吃着就把话说了。
他没什么给女孩子道歉,哄人高兴的经验,捏着太阳穴不睡,睁大眼翻了半夜的帖子,势必要在三个回合内,把曲疏月的这口怨气消了。
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睡前不和她深入交流也不好受,总之哪里都不舒服。
但陈涣之没有想到,曲疏月跟他怄气,竟然能起得那么早。
她真是薛定谔的作息规律。起不来的时候,磨磨蹭蹭,到下午一两点都叫不醒。
这一大早的,鸡都还没打鸣呢,她倒是先去机场了。
陈涣之也没心情做劳什子早饭了,冷沉着眉眼洗漱完,囫囵套上西装就出门去上班。
进电梯时碰见李牧野,老上级体恤里十足关心关切的口吻:“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插在口袋里手拿出来,指了指自己:“很明显吗?”
李牧野点头,往仪容镜前卯了卯嘴:“自己照照,顶着一脑门子官司呢。”
“让您笑话,昨天没收住脾气,吵了两句嘴,惹太太不高兴了。”陈涣之闲话起来。
李牧野笑说:“我听说陈总工昨天什么事也没有,还是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半夜,就为了等太太 下班好接她。这不是挺好一件事吗?怎么还闹翻腔了?”
陈涣之摆摆手:“别提了,接人的时候撞见点别的事,我没管住自己。”
他是李牧野亲自带的人,深知这小子是个什么气性,荣华场里纵养出的富贵公子,哪怕做了这么多年的学问,身上压了陈家二十多年的仁孝教育,也还是个疏狂落拓的秉性。
这还是第一回 ,李牧野从他的嘴里听到类似于自责嗟怨的字眼。这么久了,他也只听过陈涣之一味问别人责的,何尝有把过错大包大揽下来的时候?
李牧野带了点探究心:“我先前以为,你和曲家的丫头结婚,是听从你家老爷子的。现在看来又不像了。”
“是我自己要娶她。”陈涣之老实大方地承认:“不过拖赖了爷爷的虚名,要不然她哪里肯呢?”
听得李牧野哈哈笑起来,指着他说:“那就说得通了,你也欠个人好好调停你。”
陈涣之无奈地摇头:“她很会的,从高中的时候起,我就每天在猜她的心思,结婚了还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