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41)+番外
她莫名其妙的担心:“那下山一趟,岂不是很费时间。”
今天陈涣之也有耐性,几乎有问必答:“他一般不怎么走动,都是别人拜访他。”
“哦。”
也对,放眼整个京市,应该没有什么谁面子这么大,能劳动他老人家。
曲疏月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慌张。
那副样子,让陈涣之觉得,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问:“怎么了?”
她扒着车窗说:“我们上门来,我一样礼物都没买,还来得及掉头吗?”
这几天忙着开会的事情,一直不得空,昨天倒是有点时间,可就那么睡着了,一点多余的都没考虑。
陈涣之指了下后备箱:“......我准备了。”
曲疏月松了口气,又觉得亏心:“喔,还好还好。那下次再来这里,你就别管了,都由我来准备。”
她锨开把手,正要下车,听见一声低沉的:“曲疏月。”
曲疏月自然而然的回头,唇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怎么了?”
陈涣之忽的看住她,狭长而开扇的双眼皮下,眸色漆黑如深渊:“不用总是和我分那么清楚。”
她气势弱下来,嘟囔似小女生呓语:“分的清楚一点,不好吗?”
他淡淡的说:“不好,太生分,就不像夫妻了。”
曲疏月正要发表意见,说本来就是强扭的瓜,再对甜份水份有要求,很过分。
陈涣之已补充一句:“我们至少,要让长辈面子上过得去,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愿。大事上都低了头,这点小节,你可以做到的吧?”
原来是嫌她不够全情投入的演出,不够拎得清,还没达到他陈某人对妻子的要求。
曲疏月咬咬牙:“可以的。”
陈涣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那就好。”
元伯听见院子外,有车子引擎熄灭的声音,走出来看。
见是这一对小两口,快走了两步,迎上来:“涣之。”
元伯 是陈老爷子的生活秘书,跟着他十来年,从西南带上来的老人儿了,一直都在陈家打点着他的起居。
他接过陈涣之手里的东西:“听见有响动,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
说话间,元伯看了眼他身旁的曲疏月。
笼了一对似蹙非蹙淡烟眉,削肩柳腰,乌黑的长发盘起,一双溜圆的杏眼凝着水光。是很和婉端庄的模样。
陈涣之为他介绍:“元伯,这就是我的太太,疏月。”
又转向曲疏月:“这是元伯,爷爷的生活秘书。”
曲疏月站在碧意盎然的长青柏下,笑着说:“元伯您好,我是曲疏月,您叫我小月就好。”
元伯忙点头:“好好好,小月真是个好孩子。知道你们要来,老爷子一睁眼就盼着了。”
陈涣之替他叫屈:“他不是五点就睁眼了吧,那您怎么熬过来的?”
元伯大笑了声:“你啊你啊,就欠你爸收拾你。”
曲疏月也跟着笑了下,随后,一道进了门。
陈云赓住的,是一个明制的苏式园林,保存得很完整。
一窗一石,山水楼台,都融在了郁郁林木间,移步换景时,能很直观的感受到,中式美学对于明暗光影的高级审美,像走进了一阙词也写不下的江南,古朴中透着清雅。
就连脚面上的浮雕,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刻成五福捧寿的形状,寓意长寿多福。
陈云赓就坐在内院喝茶,泡的是华顶云雾,这种茶生长在天台山华顶上,因而得名。
沸水冲下去之后,色泽翠绿,茶香浓而持久。
他看见一行人说笑着过来,招了招手:“小月,你来了,快坐。”
曲疏月紧走两步,站在陈云赓面前,乖巧的叫了句爷爷。
陈云赓看重孙媳妇,不住称好:“这下叫爷爷,可是名正言顺了。”
他朝元伯卯了一下嘴,元伯会意,从里面端出一个紫檀首饰盒来。
明晃晃的光照下,首饰盒漆面上的玉石百宝嵌翠竹中,清丽逶迤的,伸出描金的花枝。
工匠还别出心裁的,刻了两只雀鸟栖息在树梢上,一看就知道有来历。
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光是外形,便已经让人挪不开视线了。
即便曲疏月跟着曲院长见多识广,这样的好东西她也是头一回过眼。
元伯稍微拉开了一层,最上面摆着两只翡翠手镯,已不多见的上好成色。
待还要拉,被陈云赓叫停:“让小月抱回去,自己慢慢看,要你忙什么?”
“是,我越老越糊涂了。”
曲疏月还没反应过来:“给我的吗?”
陈云赓笑:“那当然,这声爷爷也不能白叫啊。”
她踌躇着,还不太敢接:“但是......这也太贵重了。”
“爷爷喜欢你,什么礼物都不能算贵,”陈云赓放下茶杯,看了一眼他孙子,“重嘛,重就让他抱着,我们小月不抱。”
陈涣之真就接了过来,说:“那就谢谢爷爷了。”
曲疏月不再推辞,也一齐道谢后,顺势坐下来。
庭院内鸟声清脆,祖孙两代人坐在一起,一同喝茶聊天。
陈云赓问起曲慕白的身体,关切的说:“你爷爷恢复的怎么样了?”
曲疏月一手捏着闻香杯,刚倒的茶,杯身还很烫。
她说:“挺好的,现在我姑姑在照应,明天我也要回家看他。”
陈云赓点了下孙子:“你也别闲着,一会儿走的时候,从我这儿提几样补品,明天陪着疏月,去看看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