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155)
“这样看我做什么?”明宝清不解问。
严观的目光复杂极了,看着她,又像是在看另一个她。
明宝清编好了长长一根辫子,顺着她的身段蜿蜒向下。
严观看着那一簇发梢,转开话头,说:“昨日看见王妃与王爷坐车去皇家别院避暑了,听说两人出入相随,十分恩爱。”
明宝清说:“我知道,我与王妃时有书信往来。听她说王爷的性子平和包容,素日里说话都没有一句声高的。”
“毕竟大了她十六岁。”严观说:“老夫少妻自然要宠一点的。”
明宝清沉默了一会,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安王有私生女?”
严观有些不解,说:“安王喜好诗文而非女色,府上养了好些落拓文人,乐伎也都是由太常寺送来的演奏雅乐的,我没听到过关于私生女之类的风声,你是打哪知道的?”
“书苑里传出来的。”明宝清说。
“这我倒不肯定了。”严观所知道的都是小道消息,但小道消息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说:“但安王府上的确是清净的,即便有人想走安王的路子,送的也都是古画古玩,而非女娘。”
“这样说来,倒是不错。”明宝清因为邵棠秋此时的幸福而感到了一点愉快,她站起身,垂首看严观,神色温柔含笑,道:“留下来用晚膳吧。”
第077章 无缘无分
坍塌的水车和焦黑的磨坊当然算不得什么好风景, 万年县的不良人来了几次,也找了水性好的人盘问。
青槐乡倒是有两个能一口气游出两里地去的人,但却都不是云和里的人, 而是兴牛里和勤安里的, 且一个家里是种油料的, 一个是种麦, 今岁虽也苦于水少,却不比那些种稻人家焦心。
不良人带了云和里的里长和青槐乡的乡长回衙门问话,但都好端端回来了。
青槐乡的乡长是举人出身, 从前还外放到江淮一带做过知县, 是老了才致仕回乡做了乡长。所以即便去了县衙,也不好随便上刑堂,反而有一杯茶水款待。
赵里正虽是平头百姓, 但表亲里还有些个在京兆府当武侯的, 在各路衙门里当笔吏的, 虽是无品无级, 但到底是见识过的,心里打鼓面上却委屈愤懑,且还把游家的事情提了一提, 信誓旦旦说是天谴。
县丞有几分相信不好说, 但两人进出官门一趟,全须全尾, 皮子都没破一点,就意味着在这件事上, 邵家是讨不到什么说法了。
文无尽在家中守了几日, 见事态渐有平息的意思,这才与蓝盼晓提起想去拜访蓝正临的事情。
当初给文无尽放籍的手书, 蓝正临写得很干脆,他也是惜才的人,而且文无尽与他有些私交,不全是因着蓝盼晓的缘故,所以此次回来,也应该要去问候一番。
文无尽觑了眼在灶上忙碌的老苗姨,又看向正在桌前认真写字的明宝锦,依过身子去握住蓝盼晓垂掩在绣架下稍作休息的尾指,轻轻晃了晃,小声说:“与我同去吧。”
蓝盼晓从前只觉得他是温温柔柔,笑似春风的一个人,哪里知他这样爱撒娇。
“只怕我去了,反而叫你受冷待。”她认真说。
“我还没有出孝期,登门也不便,买一点果子请人送进去,再捎一句问候的口信也就是了。”文无尽那双清亮干净的眸子望着她,说:“礼数到了就好。”
蓝盼晓受不住他轻声细语地哄,点点头答应了,垂眸看着绣架上那一双鸳鸯时,手里的细针却似铁杵般沉重。
今日绣架上不是帕子,而是姜小郎给钟娘子定下红盖头,他买了一块质地很好的丝绸,泛着水波晃动般的莹光。
蓝盼晓透过这层柔美的红水,隐约看见文无尽将她的尾指攥在手心里,用拇指从指尖摩挲到指根,又揉着指腹那一小块嫩肉,像是在把玩一粒蕊珠。
蓝盼晓赶紧移开目光,可看不见了,触感却越发鲜明起来,只叫她半边身子都酥掉了。
她有些埋怨地看向文无尽,却见他另一手拿着书册,侧脸沉静专注,似乎抵着指腹的按揉只是他寄托情丝的下意识举动,并未因此延伸出更多的欲望来。
“我要绣盖头了。”蓝盼晓出声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声音软得不像话,像是被水浸过的一张棉纸,湿湿嗒嗒被人用手指勾起来。
文无尽顺从地松开手,笑着看了她一眼,翻过一页书,继续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蓝盼晓又羞又恼,她在羞自己,也在恼自己。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像话,在心底骂自己,但骂了几句,又觉得何必如此。
浮生若寄,年少几何,偷顷刻之欢,人欲使然。
明宝清已经改口唤她阿姐,林姨也不再唤她夫人,只是姐妹相称。
“还好跟咱们出府的是您,”下工回来的林姨把手浸盆中,先对老苗姨说了一句,又看向替她轻轻淋浇凉水的蓝盼晓,道:“若是老夫人活到现在,岂不是要咱们抬菩萨般抬出来,日日供着她,还要说三道四管着咱们。”
蓝盼晓打了个寒噤,替她揉着浮泡红肿的手,问:“怎么突然有此一说?”
林姨对着在后院一眨眼,文无尽正在那里与明宝锦一道浇菜。
蓝盼晓嗔怪看她一眼,林姨又道:“回来道上瞧见周大郎他娘拦着姜小郎他娘在说钟娘子的不是,明明是个病秧子,说起前儿媳的不是来,倒似吃了人参,精神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