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225)
“没有生气吗?可我觉得你不高兴了。”严观绕着明宝清打转。
四周都是黑洞洞的, 明宝清分辨不出那些黑暗里是否有藏着耳目,于是她靠近了严观, 搂住他的脖颈, 把唇贴在他耳畔。
在不安的狂喜中,严观立刻收紧了手臂, 可他那颗悬吊着的心还没有回落,就听明宝清说:“回去好好当差吧,这景山若是再出点什么事,也太不吉利了,恐怕要封山做法事,到时候也影响附近的百姓民生。”
说完,她就松开了手,可严观不松手,他反而搂得更紧,明宝清甚至能轻易感觉到他的心脏在狂跳。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觉得,”迟来的解释是没必要的,严观恳切地道:“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保证什么都不再瞒着你了。”
明宝清其实没有因为他的隐瞒而生气,这种事情知道了反而是负担。
可晋王这事太复杂,她原本以为严观说的皇亲只是某个不得宠的亲王、郡王一类,可能是犯了某个案子而不能诛杀,所以被严观暗中杀了。
圣人登基前后,或诛或驱的皇亲太多,恐也不会去计较了。
但没想到,他杀的居然是晋王。
射死晋王的那支箭当然不可能是凭空生出来的,大多数的人都认为那是太子的手笔,甚至在圣人给太子的谥文中也暗示了这一点,所以明宝清真想不到会是严观所为。
晋王是圣人登顶的障碍不假,可圣人与晋王乃是同父同母,心底真没有一丝不满吗?
虽说看圣人目前对于严观的处置,似乎并不想要他的性命,但在明宝清看来,又处处透着诡异。
严观虽不似明侯那般有野心,想争权,但很多事情由不得他自己。
明宝清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从明侯的烂摊子里爬出来,不能再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挂在别人身上。
血亲不可斩断,姻缘也是禁锢,而她和严观,还没有成婚。
“先当好差事。”明宝清心里已经打算与严观了断,但眼下不是时机,还要稳住他,“确保这景山狩礼这几日安然无恙。”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耳垂脖颈处被他的胡须磨得发烫。
过了很一会,严观缓缓松开了手,他垂眸看着她,眼底闪着一点光,眨眼的时候那点光掉了下来,像是一滴寻常的滚烫雪水。
严观迅速低头,他大概觉得天太黑了,明宝清肯定没看见,所以片刻后又抬首看着她。
明宝清觉得他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知道她的话有所保留,而更令他锥心的还在后头。
“好。”严观低声说:“我回去守夜了,你自己要小心。”
“嗯。”明宝清看着他转身,一步步朝林子那边走去,而就在明宝清收回视线的瞬间,严观忽然快步折返回来,明宝清还未反应过来,便撞进他的怀中。
他的唇上沾了点雪沫,带给明宝清的凉意是短促的,立刻融成一片软软的温烫。
守夜巡视是很容易走神的,严观总习惯嚼点什么,薄荷橘皮,丁香花椒,明宝清猜测严观这几日嚼了不少的柳枝,这味道留在他唇舌上,鲜明的草植气息,清冽得几乎像是在闻雪,有种苦香气,泛着微微的涩。
明宝清很难不回应他这个吻,唇舌交缠的时候她感觉严观的怀抱都变得柔软了,含吮时也不那么慌乱而强硬了。
他大概很天真地认为明宝清因为这个吻而扭转了心意,直到他重新在林间浓淡不一的黑里寻到明宝清的眼睛。
只是对了这么一眼,他整个人又难过了起来。
明宝清有些惊奇,因为严观显然比她以为的还要了解她。
‘算起来,我与他在一起的时日也不长,一年都没到,怎么像是用情很深的样子?’
可当下问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一次明宝清先转身走了,留下严观一个人站在那,看着她消失在光里。
接下来三日的狩礼除了某些个废物自己摔了马之类的小事以外都没什么大风波,明宝清很多时候都只是在旁观,她寻了个机会悄悄带崔三去坡上跑了一跑,远远瞧见那数千精兵追猎的场景,红尘漫天,白日蒙蒙,犬吠鹰鸣,风声陡紧。
这场围猎差不多进行了一个时辰,等到烟尘回落,人马朝营地这边来的时候,明宝清才隐约看出她们是戴着幞头,身着胡服和薄甲的女兵。
“圣人这支军队,该是在闺中时就养着了吧?”明宝清问。
“嗯,圣人的骑射都是先皇手把手教的,先皇性子多疑,所以对于儿子很有忌惮之心,多有打压之举,反倒是对于圣人这个女儿颇为宠爱,蓄养兵将这种事若是放在皇子
身上,绝对是死罪,但先皇甚至专门拨了一笔钱让圣人去养兵。”崔三轻声说。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明宝清看着半空中低掠而过的阴云,是由鹰隼展翅而组成的,那些长吻瘦腰的长腿猎犬在草地上奔驰着。
崔三也看着那些鹰犬,道:“就连圣人身边用来逐猎的那只猎豹,都是先皇早年间驯化的那只野豹的后代。”
“那豹子我见着了,比狗还听话。”明宝清回忆着那只猎豹飞跃时的优美身姿,忍不住感慨道:“有了这像狗的大猫儿,难怪圣人不养犬。”
“是了。”崔三轻声道:“姐姐,咱们走吧。祭祀过后,就该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