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226)
狩礼的祭祀用的自然是猎物,这猎物要品相好,一箭射破了相绝对不行,但可以用来做成干肉献祭。
猎获的大兽每日都会被收走,但一些小兽可以留着。
明宝清从前的猎获都是下人打理,这次倒是跟萧奇兰的护卫学了不少剥皮沥血的法子。
那十来只兔子和野鸡就那么简单熏了熏,挂在月光背上,是明宝清准备带回去的战利品。
祭天祭地祭先祖的大祭礼过后,明宝清本要跟着随行大小官员一并退下,可萧奇兰的护卫们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羽林军也退下了一部分,但严观还在不远处,警惕而专注地看着高台上的萧世颖,时不时巡视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祭祀场上空荡了很多,裸露的黄土比植被要多,在明宝清看起来,这个祭祀场更像是一个得了斑秃的发顶。
不过一些高官和近臣还在这里,安王这几日也随侍在萧世颖身侧,此时正往祭祀台侧走去,似乎是要搀扶萧世颖下来。
祭台上的香柱高耸入云,他们姐弟二人同时转首回望,看着那青烟散在半空中。
萧世颖忽道:“朕昨夜梦见三兄了。”
亲王看向萧世颖,立刻道:“也不奇怪,今日是三兄的忌日。”
“是啊。”萧世颖似有所感,道:“另布置一些祭品,祭拜一下他吧。”
圣令传了下来,领命的是严观。
他这个羽林卫的中侯本来就是负责狩礼祭祀的,方才那些事项就是他着人准备的,眼下要另设一个小些的祭台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那些奴仆比他还要熟悉细则。
“这是给晋王的祭礼,严中侯亲自去备吧。”女官看着严观,徐徐说。
严观几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唇,没多大反应,只道:“是。”
素白的绸缎在半空中扬起又落下,盖住了那乌漆漆的长案,山风一刮,阴恻恻的,天空沉沉悬在严观头顶,又是有些要落雪的意思了。
祭拜晋王这件事有些尴尬,他虽不似太子那般是帝王手书认定的罪人,但因为他算是枉死,枉死是不吉利的,尤其是成年之后的枉死,就格外有种冤戾的感觉。
所以往常在祭祀晋王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超度的水路道场,还从没有过像这样单纯的祭祀。
明宝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退下,刚动了一动,就见严观忽然抬眸四下逡巡着,他的幞头软巾在之前的围猎中散掉了还没来得及扎回去,所以只用黑布简单的束着,但还是习惯性的将黑布捆在额前绕了一圈。
‘这装束若是换成白色的,就是戴孝了。’
明宝清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个荒谬的念头来,她怔怔看着严观乌黑的碎发与黄纸焚烧后的余烬一起在风中浮动着。
‘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呢?他害怕吗?还是在重温大仇得报的快意?’
严观的神色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略微偏了偏脑袋,像是在听风声,又像是躲开一片飘到他鼻尖上的灰烬。
“严中侯,”他身侧的内侍压低声音提醒他,道:“黄纸余烬不能躲的!”
严观其实知道这一点,教他的人是严九兴。
那时候,他在给阿娘烧纸钱,腾空而起的灰烬太烫了,他眼睛被烟和泪熏得酸痛无比,躲避是下意识的动作,但严九兴说,不要躲,那可能是阿娘想要碰一碰他。
所以严观不想挨到那片余烬。
除了鹿、鹑、兔、野鸡等野物之外,居然还有眼珠青白的鲤鱼奉上。
严观忍不住在心底轻嗤,退到一旁侧边站定,可能是因为他走动时带乱了气浪,所以有一部分灰烬一直黏着他,在他望向明宝清的时候,视野里也糊着那些轻飘飘的黑灰。
那夜,严观跪在林地里,用雪水搓了几次脸之后就彻底想明白了她忽然冷淡的原因。
他不怪她,一点都不,她那样聪明,吃一堑当然会长一智。
可要怎么办呢?回到从前那样,只是躲在暗处窥视她似乎也可以过一辈子,他原本也就是那么打算的。
但真回得去吗?万一她另有了情郎,严观觉得自己肯定会嫉恨发狂的。
他胡思乱想时,觉察到安王瞟了他一眼,严观没有理会,他又不在乎这些人。
安王上前进香后,本该轮到林期诚了,但萧世颖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那准备让林期诚上前的内侍差点要了吞了自己的舌头。
“兰儿,你也去进香。”
第110章 皇室玉器
萧奇兰即便有所准备, 但真被叫出来了,心头也大为震动。
“陛下。”
萧奇兰才走过去一步,就见崔老匹夫家的小匹夫崔机上前一步, 躬身道:“安王殿下祭拜兄长理所当然, 我等臣子叩拜晋德太子是为臣本分, 不知这位小娘子是以什么身份祭拜晋德太子呢?”
‘晋德太子’是萧世颖给晋王的追封, 只要是人死了,就算给个太上皇的称呼,她都无所谓。
“自然拜她舅舅了。”萧世颖含笑道。
崔机并不意外, 少许的讶异是因为萧世颖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皇家血脉不可混淆, 陛下您……
“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会不清楚?”萧世颖还站在高台上,睥睨众人, “这就是身为女儿身的好处, 无需筑高墙, 无需锁深宫, 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血脉一体,无从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