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眷贬为庶民后(230)
灯盖的纸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寥寥几笔刻出来的光痕,就映出一只饱满的玉兔。
那盏灯是严观此生见过最简单灵巧的,他怎么舍得其沉在水底?
“那个帮我捡灯的人是你?”
明宝清想起来了,那灯是她自己做的,也很喜欢,只是灯落进黑黑的河水里,一下就灭了,方位也看不清了。
她不想别人为了一盏灯犯险,就打算不要了。
那人跳进水里的时候,明宝清还以为他是失足,急忙让下人把桨伸过去救他。
有那么一两个瞬息,水面上的涟漪渐渐平复,明宝清有些担心,然后就听见了石阶旁‘哗啦’一声,那盏灯被轻轻搁在了她脚边,像是被鱼儿托上来的。
而那人没有上埠头石阶,直接攀到了岸上,淌着一地湿淋淋的水,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千衡扔了银锭过去算是赏钱,他抬手接住了,然后‘咚’一声,像扔石头一样又扔进了水里。
岸上有三四人循着那道银光就蹦进了水里,场面一时间混乱,明宝清连他的背影都没有看清,只觉得他是个怪人。
明宝清没有听见严观的回答,她也不需要,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她又问:“九年前景山田狩礼,你也看见我了?”
严观听了这个问题,眼神定了定,他脑海中的梦境有了奇异的交叠。
灯节里的明宝清神色愉悦,笑容舒展,山风里的明宝清表情冷冽,抿唇肃容。
严观又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如是道:“是。”
他顿了顿,又说:“多谢你。”
明宝清碾在他手背上的那点力道顿时一重,严观一点也不觉得疼,只觉是明宝清对着他射了虚无一箭,正中他的手心,这点被洞穿的
触感使他从冰冷寒湿的河水里挣了出来,落在这厚重的褥子上。
严观看着此时的明宝清,她挡住了油灯的那点光,侧面的轮廓黑浓而鲜明。
他看见了无数个她,像月在不平水面上的碎影,但不论对着哪一个明宝清,他都要说:“对不起。”
明宝清叹了口气,提膝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但她一动,他立即就起身,那条烂兮兮的胳膊还欲抬起,想要抓住她。
“躺好!”明宝清呵不住他,只有重新坐下去,用膝头碾着他的手。
这回,两只手都碾着了。
严观似乎就甘愿被她这么禁锢着,但说安分又不那么安分,起码那玩意是不安分的。
他喉头里滚动着一些喑哑而难耐的气音,又连连呵气,彷佛周遭空气微薄,快要窒息,听得明宝清面上也发烫。
严观皱着眉,眼下至颧骨处的肌肤上冒出一层红来。
明宝清忽然意识到什么,她俯下身,鼻尖抵着鼻尖,连呼吸都撞在了一起。
“谁允许你动?”
严观的动作一滞,抬颈想要吻上那片近在咫尺的唇,但明宝清只是一偏首,他跌回枕头上,如从悬崖跌入谷底,浑身难耐如蚁噬。
明宝清蹙眉看他,道:“这般龌龊的梦,你打什么时候做起的?”
“十七岁。”严观拼命吞咽着,可说这三个字时,吐出的气息将明宝清的唇都烫得滚热。
她重重咬了咬唇,却冷哼一声,道:“那都有些什么花样?”
严观的脑子还很混沌,光怪陆离一片,浮上什么碎片他就答什么。
“舟上。”
这还挺记仇的。
“马背。”
明宝清真是吃惊了。
“旷野。”
明宝清又气又无语,道:“难道就没有规规矩矩在房间里的吗?”
她自己说这话也挺好笑的,还规矩呢。
严观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苦笑道:“我不配。”
因为那样太真实了,而他不配。
明宝清怔了怔,等她回过神来时,掌心已经覆上他的面颊。
严观被她触碰着,侧过脸将唇和鼻尖都迈进她的掌心,深深嗅闻着她的味道。
他的喘息声无比潮热,吞咽时喉结顺着修长的脖颈一动,勾着明宝清忍不住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还想下移碰喉结的时候才发觉严观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他醒了。
严观立刻将手从明宝清膝下抽了出来,一手按下她的脖颈,一手箍住她的腰。
他要这个吻,不只蜻蜓点水而过。
明宝清被他吻得完全说不出话,几乎连呼吸的空隙都没有。
她想着自己是因为担心他左臂的伤口,不敢挣扎太过,所以只能是任由他索取着。
人总是会自己骗自己。
严观从陈年的幻梦里醒来,发现了更旖旎且残忍的当下,即便这样搂着她,深吻着她,他依旧是惶恐得不能自已。
不过幸好,严观发觉明宝清好像还挺喜欢他这身子的,能晃得她迷离几分,短暂抛却理智。
棉被下他未着衫,肌体摸起来竟是实而软的,可能是因为他躺着,不曾施力的缘故。
“不准动,伤口会裂的。”
明宝清被他吻得几乎瘫软,凭着毅力勉强抵出一丝空隙来,断断续续来说这句话。
真奇怪,他在陷在梦里时反而乖顺,不像现在这样蛮横。
明宝清不明白,是因为还没完全意识到严观在怀着怎样一种心情拼命自救。
严观的脖子被明宝清掐住了,他还是遵从了明宝清的意思,倒在枕头上,唇上全是一片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