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的。”
他提着箱子先往楼上走,而立在楼梯上的棠冬蹙眉不展,就是觉得……跟他气质不符。
周延生有时候怀疑周凛白不是亲生的,因他不仅在周延生畅想未来时频频泼凉水,也是周延生装文化人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冷不防就有一些揭露亲爹本质的顽劣行为。
二楼这间客房,一开始辟出来就是为了棠冬准备的,方便她平时周末过来玩,虽然她一次也没来过。
周凛白还记得,她第一次来家里,穿一身棉白裙站在客厅中央,是傍晚,他打球出了一身汗回来,当时在门口顿了好几秒,才若无其事走进来。
他着急上楼洗澡,但没想到,等再干干爽爽下楼,人已经走了。
外头下着雨,渐渐入夜。
保姆说这个小姑娘太客气了,一直说不打扰了。
这间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房间,终于由她推开,女孩子的房间,周凛白不方便贸然进,只帮她把行李箱放在门口。
“我住隔壁。”
棠冬握住拉杆箱的扶手,点头说:“嗯,我会动静小些的,尽量不打扰你。”
这个棠冬很擅长,下雪学校取消晚自习,她就在自己的房间看书,家里隔音不好,她有时候出来拿东西倒水,孙萍听到了会很不快,批评她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周凛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可能是室内温度高的原因,棠冬脸颊微红,又点点头:“好。”
“你收拾吧。”
“嗯。”
关上门,棠冬背贴在门后,望着这个走小清新风格的宽敞房间,目光一一浏览完,将衣柜和书桌抽屉又拉开看了看,她将行李箱打开。
带来的东西不多,小姨让她简单带些换洗衣服来,之后等换季给她换新的,不用带旧衣服过来了。
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箱子里有一半都是课本。
通常开学前一天晚上,学校就会要求学生到校上晚自习,虽然也没什么学习任务,除了补寒假作业,就是前后左右说说小话,但让他们坐上两节晚自习,也不失为一种提前适应新学期的方式。
新课表还没有发下来,棠冬刚把晚上要交的寒假作业整理出来,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
锁转开,门口站着周凛白,手上拿一个印着英文的纸盒。
“给你的。”
她送他莎士比亚,所以他礼尚往来么?棠冬拆开盒子,绒面底安置一顶雪白的兔毛贝雷帽,毛针细密蓬松。
这样柔软的手感和干净的质地让棠冬想起她刚刚挂起来的大衣外套,她翻过帽子的一面看,在内衬上发现一模一样的logo图案:“我妈说小姨给我买的衣服很贵,这个会不会也很贵啊?”
“还好。”
他已经拿起桌子上那迭数学试卷在看,棠冬听小姨说了,她搬过来,不仅离学校近,周凛白还可以给她补课。
这会儿脊背一凛,囫囵紧张起来。
“是从现在开始就要补课吗?”
周凛白看她警铃大作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你很怕?”
棠冬点头又摇头,小声说:“不是,我……就是,我很笨的,我怕你失望。”
棠冬担心,他本来是好心想帮忙拉她一把,结果发现她根本是一块不可雕也的朽木,对她大失所望,还浪费了许多时间。
“我知道你笨。”
文理科的数学卷子不一样,他想了解一下她们上个学期都学了什么,这样方便把上个学期的知识点补上来。
话音落地后,是久久的安静,待他草草翻完卷子,反应过来,棠冬正咬着唇一副委屈不敢言的样子看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不要试戴一下那个帽子?”
自己承认笨,和被周凛白说笨,完全是两码事,并且他刚刚那种语气里,有讲不出来的一种轻松自然,仿佛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他惜字如金,棠冬怀疑那句话会是,我早就知道你笨了。
棠冬无心装点自己,只是听了他的话,自暴自弃地把帽子往脑袋上一盖。
周凛白看了,放下卷子走过来说:“不是这样,我看图片上要斜着一点戴。”
他说着就上手帮她调整了帽边,指背勾着帽檐贴在她额头上,那一点温热触感足够醍醐灌顶,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举动也过于亲密。
棠冬讷讷的,睫毛颤了下,看着自己捏紧的手指。
周凛白松了手,退开两步:“你自己弄一下吧,你戴着挺好看的。”
晚上,保姆素姨为她准备了特别丰盛的欢迎晚餐,吃过饭,小成开车来送他们去学校。
她戴他送的帽子,进班被很多人夸漂亮,而他在理科班的晚自习里,翻一本莎士比亚文集。
作者有话说:
文不长,十几万字,打算之后写完全文再更新,顺利的话,年前会写完,故事是BE,不要白等,谢谢理解。
13、13入春
新学期正式开始后,周凛白房间里多了一张椅子。
下晚自习回家,棠冬会抱着一沓资料来他房间里,坐他身边那张多出来的椅子。
有时候,她洗完澡,急匆匆过来,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发尾悄悄积了水,滴在他的袖子上。
圆圆润润洇开一滴。
他会看着那个略深色的小点发呆。
至于什么时候停止走神,很可能取决于当晚她的卷面难度。
她半伏在桌沿,侧转过脸来,用笔头轻轻戳他一下,声音也轻轻的。
“这题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