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冬想想说:“我可以不吃吗?”
“为什么不吃?”
家里没人了,他像暂时顶替家长一职。
棠冬小声说:“我想睡懒觉。”
“行,你睡。”
就像叶雯说的,他可能真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那种父亲,没底线地满足所有要求,好在他还年轻,没宠坏过什么小孩子。
只对她,几乎有求必应。
23、23碳酸
第二天近中午, 温棠冬起来,家里没人,楼上楼下找了,素姨也不在, 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昨晚周凛白说了, 素姨添孙子回了老家。
洗漱完, 门口有动静。
周凛白从外面回来,给棠冬带了饭。
他在玄关那儿换了拖鞋, 外卖袋子放桌上, 又朝洗手间走去。
棠冬拆开外卖盒,发现里头有一袋单独包好的冰块,粒粒分明的正方形, 拿起来晃一晃还有声儿,可他今天买的都是热食, 也没有冷面。
棠冬扭头,问他冰是要放哪里,刚好见他走过来,手里拿着的小毛巾搁在她手边, 说:“放这里。”
给她敷眼睛。
棠冬眼皮薄, 眼周一哭就红, 睡一觉起来肿还没消。
这会儿周凛白才问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刚说到一半, 棠冬手机响了,孙萍打来的。
孙萍叫她下午来看店。
电话里是菜市街上嘈杂吆喝的背景音, 其中有一道近且清晰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催着三缺一, 喊孙萍去打麻将。
棠冬不想去菜店, 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回绝。
“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孙萍听出推诿, 语气立马显出不高兴,嚷起来:“你能有什么事啊!你一个大学生放假又不是高中,能有什么事啊,你别一回来就想着躲懒跟别人出去玩啊!”
一声比一声高,实在刺耳,棠冬畏缩着下意识把手机都举远了。
“你小姨过两天回来,你今天把窗帘洗了。”
旁边传来突兀的声音。
语气淡淡,却高高在上,仿佛随口吩咐一个家里的丫鬟。
分贝不高,威慑力却比大嗓门强多了。
而说这话时,周凛白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松松散散靠在椅背上,左手拿着手机,拇指轻划页面,点掉几则新消息,右手筋骨凸出地搭在一罐碳酸饮料上,食指勾进金属拉环,不费力地向上一提,噗滋一声。
棠冬与他坐得近,他刚刚说的话一字不差传进手机那边。
孙萍本来很不悦,但听此,瞬间默了声,好像权衡了什么,忽又不计较了:“算了算了,你忙你的吧,在你小姨家勤快点、懂点事,别给人添麻烦,懂吧。”
孙萍挂了电话,棠冬回头,犯难地看着客厅四米多的深色窗帘,她没想到周凛白忽然就给她安排了事。
洗窗帘,还挺超纲。
“那个窗帘要怎么卸下来?”
“梯子。”
他将手里的饮料递过来。
棠冬伸手接,指尖冰凉。
封口已经被打开,稍一握近,能感受到白桃味的碳酸似颗粒,缤纷炸裂。
对着嘴喝了一小口,气泡水滋滋凉凉淌进食管,她一双毫无机心的眼睛越过边沿,落在他身上:“我上哪弄梯子?家里有吗?”
棠冬见过的家用A 型梯,那个根本没有这么高,而且客厅窗帘的材质,像缎又像丝,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放洗衣机里。
“这个窗帘是不是要——”
“干洗店的人会,你吃完饭打电话约上门时间就行了。”
他记得保姆就是这么弄的。
“干洗店?”棠冬没反应过来,“那我要做什么?”
“打电话。”
棠冬低了声音:“干洗店电话号码是多少啊。”
“待会儿我来找,”他拆了筷子,目光扫一扫桌角被冷落多时的小毛巾,示意她,“冰。”
“哦。”
棠冬差点忘了,连忙拿起,毛巾四角兜住冰块,隔一层柔软质地,敷在眼皮上,冰冰凉凉,熨帖舒服。
周凛白说他下午要去拳馆一趟,棠冬猜他应该是约了高中的朋友见面,她记得大壮家就是开拳馆的。
他爸现在教小朋友散打,周凛白小时候身体不好,也拜过师,相册里还有他参加少年组比赛的照片,他身边站一个深肤色的东南亚长相的男生,两人拿着各自的奖牌,一金一银,看向镜头。
后来高中学习忙,才把这块放掉了。
“四点半,你开车来接我。”
棠冬闻言纳闷:“你怎么不自己开车去?”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喝酒?大白天的谁跟他喝的酒?
周凛白把手边的饮料罐转了半圈,将罐身字样露给她看——鸡尾酒饮料,棠冬低头,又看看自己手边的——白桃气泡水。
“好吧。”
棠冬本来想说自己暑假学了车,已经挺久没碰过方向盘了,虽然旭城这种二线城市,市中心少有什么重大车祸发生,但年节上路很容易剐蹭。
幸不辱命。
傍晚,棠冬将车开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前,电瓶车和共享单车停得密密麻麻,几乎在商场外兜了个圆,远远看,还当是第二层花圃。
年关底下,路上人多车也多,大批返乡人士默契出动,挂着各种不同外地牌照的车子炫富般来来往往,豪车量明显增多,红灯路口BBA随处可见。
周凛白的白色四环也在棠冬的操控下,龟速行于其中。
找车位花了大功夫,停车也花了大功夫,等熄火,棠冬解开安全带,一旁的手机心灵感应似的亮了屏。
周凛白在微信上发了定位过来,不是附近的拳馆,而是在商场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