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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凛白秉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回国,目的只有一个。
带棠冬去美国。
得知棠冬已经失去人身自由,飞机甫落地,他就给大壮拨去电话,准备做一件大事。
大壮犹疑一阵答应了。
他家的确有ktv的股,二把手,他爸嫌里头有些东西不干净,一直没往外说,现在也的确是他帮着管。
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挺好打听的。
之后周凛白见了孙若,才知道周延生没评上荣誉称号的内情,周凛白默了片刻,问他爸还好吧。
孙若让他放心:“虚名而已,你爸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都心知肚明,周延生是最爱面子的人,更何况之前还有那么饭局和打点,怎么可能不在乎。
周凛白在家等着大壮的消息。
明悦小筑环境清幽,夜幕落下,周凛白居然幻听了警笛声,他问保姆有没有听到,保姆摇头,说他们住在园区中心,就算外面马路上有警车路过,在家里也不可能听到。
想想也是。
周凛白松出一口气,出神望着外头,他听不到没关系,只要今晚该响的警笛声在它该响的地方响了就行。
到深夜他也没有接到大壮的电话,他等不及要上门找人,问一问发生了什么,周延生从外头回来,先一步说出他要去哪儿,跟他说:“你不用去了。”
周凛白看着自己的父亲,只是一段时间没见,这个男人仿佛老了很多。
周延生亦看着他,神情似酝酿一团阴云,将雨未雨。
“我叫大壮收手了,今晚没人在温睿阳的酒里添东西,也不会有人报警。”
警笛声,不会响了。
周凛白还是没说话,面色却变了。
父子对峙,周延生沉着一股怒气,似乎像要喊醒他:“周凛白,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教唆他人犯罪,情节严重是要坐牢留案底的,你知不知道!”
“他身边有那样的人,他早晚也会碰!”他神情坦然,毫不畏惧承认,“我不过是加速这个过程而已,他们动棠冬,我就动他们最宝贝的儿子,玩阴的,我未必不如他们,玩开条件?好啊,先让他拘留,再送去坐牢,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有必要的话,就让他死在牢里好了。”
“周凛白!”
周延生一声喝住他,止不住浑身发冷,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读世界顶级的大学,跟着一流的导师,前程大好!可能未来十年二十年,你能做出写进书里的成就,所有老师都夸你聪明,那么多人都对你抱着期待,你现在在干什么?”
“跟一个烂泥里的人,比谁先违法吗?”周延生轻声问。
“我会处理好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周延生厉声,“你能保证你的朋友永远靠得住吗?他就永远没有难处,永远没有供出你的时候?你在拿什么,又在跟谁赌啊?”
“可是他们现在把棠冬关起来了,”周凛白迎着父亲的目光说,“为什么不报警?她是有人身自由的成年人,因为你最爱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
周延生似当头被人浇了冷水,又勉力挤出一丝笑容,很温和地问着:“阿白,爸爸真的最爱面子吗?”
周凛白没说话。
温家开的那些条件,除了一条送温睿阳去留学,其实都能答应,钱财没了能再挣,周延生承担不起的,是温睿阳这样的人会像狗皮膏药一样,永远和自己的儿子有瓜葛。
荣誉企业家一事后,他更是将这点认到透彻,虚名而已,没了就没了,等三年就等三年,可他的儿子不行。
周凛白的人生轨迹不能因为这些人受到影响。
那是不能弥补的,也是周延生最不能接受的。
他最爱面子吗?他最爱的是他的儿子。
想到现在他的儿子已经能为棠冬疯到这种地步,周延生的心一刻不能安,他用手搓了一把脸,对周凛白说:“棠冬如果知道你这么——”
他本想说毁了,临了心生忌讳,改口成了,“不爱惜自己,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人。”
他知道这话有用,果不其然,周凛白身上那股戾气狠劲,在听到棠冬名字的时候,全退了。
像是大梦初醒的人,茫然无措,如一个唯恐犯错的小孩子在低声请求:“别,别告诉她。”
周延生答应了。
但没有做到,他知道周凛白的假期有限,他给他的老师打完一通电话后,又拨了孙萍的号码,提出想见棠冬一面。
温睿阳找人在明悦小筑外盯着,知道周凛白回来了,接到这通电话,当是事情终于要有进展,想也没想答应了。
地点约在人多的商场,温睿阳尾随在棠冬身后,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
聊了很久,棠冬折身走回来。
路过温睿阳身边时,看着前路,淡淡出声:“回去吧。”
温睿阳急着问:“周延生怎么说?周凛白回来好几天了,到现在没来家里,是着急跟你见面吧。”
棠冬依旧看着前方,嗯了一声,说:“明天。”
温睿阳苦尽甘来似的一笑:“好!”他打量身边的棠冬,他貌若天仙的姐姐,棠冬住温家这些天,他有朋友上门见到了,她那张脸,不笑是罪过,笑也是罪过,连憔悴都有憔悴的美。
朋友当场见了就起了心思。
隔一扇门,他不怕棠冬听到,对那人说:“我姐姐,八位数起步的女人,你敢想?”
朋友悻悻笑道:“你就吹牛吧,八位数?你他妈抢银行的八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