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落魄少爷又疯又爱演(175)
他第一次示爱,就得到了回应。
“妈妈。”
谢熠坐在床边,他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季佩慈。
从前那样端庄大气,眼底满是傲气,甚至会在朋友面前不经意流露出凌人气势的季佩慈。
此刻竟然会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行销骨枯。
她此刻这样的安静,甚至睫毛震颤的速度都微弱。
病房里的呼吸声和仪器的声音,没有此消彼长,相辅相成。
谢熠怔怔地,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思绪纷飞,但没有一个落脚点,心里空落落的。
一侧躺着的谢震添和从前一样,他从前回家的时间很少,只有自己出事了,他才会回来一趟。
他似乎只在意自己是不是活着,但活成什么样子,他不关心。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谢熠失神地嗅着,眉头紧蹙。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索性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开始打圈。
要放弃吗?
脑子里重新浮现出一地的鲜血,窒息的感觉重新上涌,捂着胸口弯下了腰,双手颤抖得厉害,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
意识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过来。
手钩着病床的一角,眼前还有些模糊。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季佩慈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妈妈,我多希望你能真的爱我,哪怕是像小时候一样,抱抱我。”
谢熠头抵在病床的栏杆上,眼泪砸在地上,逐渐汇聚成一小摊水渍。
在心理老师捆住他的手,剧烈的疼痛贯穿他的瞬间,他脱口而出的名字是——“妈妈。”
在学校,血像是止不住一样地流出来,他脑海里第一个瞬间浮现的是——“妈妈。”
在他听到程淮之和程亭华的对话时,他第一个反应是——我想回家,我想找妈妈。
可妈妈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岛屿。
他浮浮沉沉,抓着岛屿的边缘,他甚至连那座岛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却把它当成救命的稻草。
他第一次看见季佩慈的犹豫,看见她因为项目进展不顺时痛哭,躲在门后的自己想着书中曾说过。
【自我牺牲的感情足以压倒一切,就连欲望和解都相形见绌,这是对自我人格最大肯定,就算因此走向灭亡也在所不惜。】
如果他能牺牲所有,如果他能帮到妈妈,是不是妈妈就会爱他。
他这样做了,但妈妈并不爱他。
那座岛屿从未停留,海水呛得人喉咙生疼。
他随手抓起一块浮木,却不料那块浮木带着他寻寻觅觅,寻寻觅觅。
最后靠岸,连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雨林。
“可是妈妈,我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一丝丝的期待。”
期待季佩慈的爱,期待她的心疼,期待她的拥抱。
可当他真的抵达那里,他就已经确定。
得不到了。
谢熠跌撞着站起身,他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季佩慈,手指掠过季佩慈干瘪的面容。
撤掉了那根与生命恒长的管子。
“妈妈,你说,做人要白玉无瑕,做事要尽心竭力。”
“你教我,风物长宜放眼量。”
“你说,人贪财命不长,鸟因食料而亡。”
“你说,弱点,可以唤醒他人的怜悯和鼓励,拉近距离,才方便日后使其成为你最隐晦的匕首。”
谢熠喃喃自语,那些画面好像瞬间在脑子里反应,是他从不敢面对,却刻在骨子里的教诲。
“谢熠,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好。”
他拎着书包站在沙发一侧,轻声解释:“只是钱而已,纪聿南是谢氏资助的学生,我不想让他给谢氏惹麻烦。”
“做事前要想清楚,风险,代价,利益,谋定而后动。”季佩慈眼神冷冷地瞥了过来,她走近手搭在谢熠的肩膀上。
“未成年人保护法确实指未满18岁的未成年人,但我听说那个孩子有劳动所得,而且他马上就要满16岁了。”
季佩慈的声音逐渐飘远,谢熠眼前彻底清晰。
他凝望着床上的人,无奈地勾唇笑了。
早就该知道得不到。
把这么多人都算进去,到最后还是得不到。
他的手轻轻搭上季佩慈的氧气管,每一秒都像是被放慢,一点点地将氧气管……
砰!
病房的大门被撞开,谢熠回头望,凌厉的拳风擦着他的脸颊。
氧气面罩被重新戴好。
他脚步踉跄整个人跌坐在季佩慈的身侧。
门口站着的人面容憔悴,眼底一片乌黑。
温弥彦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双目猩红。
“小彦。”
谢熠轻声唤着,温弥彦却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他身后的人踱步出现。
纪聿南伫立在远处,眼底满是苦涩。
“哥,你疯了!”温弥彦嘶吼着,
“就为了她,你要把自己送进去吗?”
温弥彦吼得撕心裂肺,用尽了全力。
谢熠看着眼前的少年,意识好像被人拽着走向自己无法控制的边缘,费劲才压下去的情绪一时间奔涌而来。
“我只是不想再等待。”
谢熠用尽全力推开温弥彦。
温弥彦反手一拳挥过去。
谢熠没躲,只觉得脸颊一痛,背脊撞上身后的病床。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哥,值得吗!”
“你这些年算得这么清楚,难道就为了她吗?不值得,哥!”
不值得。
可他原本也不值得啊。
谢熠指着自己,眼神颓靡地看向季佩慈,声音颤抖:“小彦,我和她不一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