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谈情(17)
“不用昧着自己的心,说要和我做朋友。”
“过了今天,我不会再爱你了。”
她说的很轻,像是被刀割过的嗓子实在吐不出重音。
但又莫名很坚定,吹也吹不散,重重地落在迟文瑾耳畔。
季皆宜头也不回地下了山,把旧梦留在了碧华山,那座香火缭绕的寺庙。
迟文瑾定定站在山上往下看,直到影子越来越小,消失在眼帘。
她收了伞,眸色深深如沉湖,一点光也照不进去。
雨水慢慢打湿了衣衫,她抱着笨重的木箱慢慢往山下走。
原来春天的雨,也这么凉。
春雨无痕
滴答,滴答。
手表走动的声音清晰连贯,辗转难眠中,迟文瑾坐在窗沿,拉开窗帘欣赏春天的雨夜,一点一点消磨难熬的时间。
季皆宜湿漉漉的双眸时不时浮现,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迟文瑾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好纠结呢,季皆宜是只能在梦里出现的错误,既然是错误,梦醒前就应该纠正。修改错误的程序,她光明灿烂的人生才能在既定轨道上平稳运行。
后半夜,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
迟文瑾冲了杯手磨咖啡,坐在客厅小口啜饮。
季皆宜应该很难过,如果这种过度的难过会影响到三周年,那么,她应该去哄哄她。
迟文瑾抬眸,神色淡淡地看向季皆宜的房门。
拿起手机,犹豫再三,她还是点进了和季皆宜的聊天界面。
反反复复的编辑和删除让她由内向外地散发出烦躁,那种没由来的、不受控制的烦躁,只是发条消息,有什么可犹豫呢?
阖上眼眸,放空思绪,唇线越抿越紧,再睁眼,目色归于平静,什么情绪都不见了。
迟文瑾骨感白皙的手机平稳地打着字,礼貌疏离地关怀:“皆宜,不要让情绪主宰你的思维。”
红色感叹号鲜明刺眼。
那种不受控制的心悸又涌上来,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狠狠攥紧心脏,疼的浑身发颤。
迟文瑾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她理智地做出判断:只是戒断反应罢了,可以忍受。
就算有点喜欢就怎样,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而已,从来没有谁离不开谁,一旦离开这个环境,很快就能戒掉。
等到金灿灿的太阳从江边升起,又是明媚的一天。
迟文瑾对着镜子挤出温和的浅笑,敲响司忱的门。
“早安,司忱。”
司忱:“早啊,文瑾。”
她顶着刚睡醒的鸡窝头,整个人迷迷糊糊,下意识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打扰了,司忱,这么早叫醒你,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迟文瑾说的郑重严肃,吓得司忱打了一半的哈欠紧急撤回。
“没事,你说。”
“能麻烦你给皆宜发一条消息,问一下她今天来公司吗?”
她礼貌地留足分寸:“如果不方便也不要紧。”
司忱:“好,挺方便的,我现在就问。”
季皆宜回的很快,几乎是秒回。
司忱冲迟文瑾点点头:“文瑾,皆宜说她会去。”
“好,麻烦了。”
嫉妒的藤蔓紧紧扼住迟文瑾的咽喉,让她几近窒息,明明知道司忱和季皆宜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可最开始,她们也只是朋友。鲜红的感叹号像一场看不见的大火,隐隐烧完了充盈爱意构筑的安全感。
司忱看着迟文瑾的背影,明明走的很稳,却莫名迷惘。
她浅浅叹口气,虽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个大致。
估摸着皆宜是把微信删了,司忱暗暗敬佩好朋友的果断。
一起参加过选秀的人都知道,季皆宜有多喜欢迟文瑾,那种独一无二无条件的双标偏爱,当年不知道羡煞多少人,以至于她俩避嫌的时候,还有一起选秀的人发消息来问司忱。
扪心自问,如果是她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么干脆,爱了那么久的人,实在很难割舍。哪怕明知到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也还是会不甘心,总想着再坚持一下,或许就能得到回报。
春雨细无声,阳光一晒,昨夜的雨就只能留在昨夜,只余下一点藏在泥土里的湿润。
临出发去公司前,司忱给她放在阳台上的盆栽浇水,才发现雨水的痕迹。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一直沉默又太尴尬,她只能没话找话:“文瑾,昨晚是下雨了吗?”
雨天里季皆宜湿漉漉的头发和深沉沉的眼眸又浮现在眼前。
迟文瑾顿了顿,声音如常,应了声“嗯”,只是放在膝盖上冷白的手指蜷了蜷。
司忱没听出什么异样,头都没抬,继续摆弄着那些盆栽,把它们放到一一太阳底下,随口嘟囔:“正好省了我浇水的功夫,要不怎么说润物细无声,晚上一睡,太阳一晒,谁也不知道下了场雨。”
有些痕迹转瞬即逝,谁也不知道它存在过。
迟文瑾蜷着的手指几乎要嵌进肉里,指关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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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到公司时,季皆宜已经在练习室排练。
“皆宜,想死我了!”
司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季皆宜笑睨她一眼:“搞这么肉麻,不会是想名正言顺占便宜吧?”
颜思韵:?
“你俩不是前天还腻在一起吗,不就一天没见,至于吗?”
她不理解,且大为震撼。
季皆宜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一挑眉道:“我们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颜思韵没忍住多看她两眼,同样的挑眉,有的人做油腻,季皆宜英气的眉眼却让简单一个表情显得肆意风流,实在抓人眼球,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今天和季皆宜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