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谈情(16)
没有必要收进去,箱子里的东西,过了今天,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季皆宜半阖上眸,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纯黑雨伞在夜色里并不显眼,可是鼻腔和心跳先于眼睛认出了迟文瑾,花漾淡香水的气息格外熟悉,从鼻腔流入心脏,化作一根缠绕的藤蔓,狠狠攥紧,尔后乍然松开,放任心脏自由猛烈地砰砰作响。
伞尖向石凳倾斜,挡住了砸向季皆宜的雨点,她猛然抬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些笑意,尾音上扬:“阿瑾,你来啦!”
迟文瑾在伞下静然伫立,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夜色下显得格外冷漠。
季皆宜还沉浸在阿瑾来了的美梦里,分毫没有察觉。
她突然想起旁边的木箱,一下从石凳上跳起,跑出雨伞的庇护,把木箱拽到迟文瑾身前。
很大一个箱子,还珍重地上了锁,上面贴满各式各样的小贴纸,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季皆宜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眼眸亮闪闪,是夜色也压不住的光。
她勾着唇角,在迟文瑾面前晃了晃钥匙:“阿瑾,你想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吗?”
迟文瑾面色很淡,薄唇翕动:“不想。”
季皆宜一颗心猛的下坠,她呆愣着,半晌后才抬头,细细揣摩着迟文瑾的神色,和她身上的香,和春雨的凉,一样的冷。
季皆宜笑的苦涩,装作没听见,自顾自说着话,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阿瑾,你一定会想听的。”
她拿着钥匙,手颤得厉害,还是艰难地开了箱,指节紧的发白。
是一大箱的信,不知道写了多久。
季皆宜飞快拿出一封,怕迟文瑾叫停,念的也飞快,声音发着抖,落在雨水里轻飘飘的。
“阿瑾,今天是农历七月七,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七夕,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读到这封信,但那个时候,我们一定已经在一起啦,我要把今天的回忆记下来,永久保存!!!今天是我们可是第一次接吻的日子诶,不能忘!!!”
迟文瑾眉心微微跳动,颦着眉,满是不耐,打断:“皆宜,你还不明白吗?”
季皆宜放下信,鼻子泛酸:“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来?”
“你妈妈给我打了电话,请求我过来一趟。”
话说的直白,季皆宜惨白着脸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这三年,你拿我当什么,迟文瑾?”
“皆宜,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季皆宜嗤笑一声,曾经在迟文瑾面前收敛着的刺重新长出:“你是说,你天天和朋友一起上.床是吗?”
“迟文瑾,这不是朋友,这是炮友!”
“随你怎么想。”
“为什么那么照顾我,让我依赖你,就为了今天看我笑话吗?”
迟文瑾皱眉,像是不解:“我是队长,照顾队员是应该的,而且,皆宜,炒CP而已,不要当真。”
我不和直女做朋友
季皆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没忍住笑出声。
她掀起眼皮,定定地看了一眼迟文瑾,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迟文瑾,你和唐骋是什么关系?”
她话语还剩最后一点希冀,迟文瑾顿了顿,没有再避而不谈。
“他是我未婚夫。”
季皆宜推开她撑伞的手,独自走在雨幕中,路灯照耀下,长长的影子拖拽着。
迟文瑾伸出手拽住她,季皆宜侧身回头,神色平静到可怕,光打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她像是没有情绪波动的人偶,语气平平问:“迟小姐,还有事吗?”
迟文瑾握住伞的手指紧了又紧:“皆宜,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不用了,迟小姐,我们不是能互送礼物的关系。”
季皆宜尝试挣脱,可迟文瑾握的太用力,用力到她被攥住的手腕紧到发烫。
真没意思,季皆宜借着路灯撒下的白炽看了一眼迟文瑾,今晚的一切,让眼前这个相处了三年的人变得好陌生,也许她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松手吧,迟文瑾。”
“皆宜,演唱会之后,我会退圈,这是离别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真是礼貌又疏离,季皆宜面色淡淡地伸出手,“哦”了一声。
迟文瑾从斜挎的铂金包里拿出一个正方形大小、包装图案繁复精美的礼盒,递到季皆宜手里。
她温和却又漫不经心地问:“皆宜,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说话间,黑色雨伞又偏向季皆宜。
又来了,总是这样。
季皆宜往后退了一大步,站在迟文瑾那把大黑伞庇护不到的地方,嗤笑出声。
她睨了一眼迟文瑾淡淡的神色,心里冒出一股怒气,几乎要把理智燃烧殆尽,胸腔起伏骤然加大,还是没忍住呛了一句:“迟小姐,我从不和暧昧过的直女做朋友。”
说话间,手上的礼盒被拆开。
哦,是戒指啊。
季皆宜扯了扯嘴角。
金属质硬物落地溅起的水声清脆又沉闷,银对戒在黑暗的雨夜消失的无影无踪。
迟文瑾还是挂着浅淡的笑意,站在那,美的像画中人,衬得季皆宜像是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迟小姐,不要总是做这些让人误解的行为。”
季皆宜吸了好大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才能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不然,我会觉得你在吊我。”
她半蹲下来,从箱子里随手拿了几封信,一点一点地撕碎,又扔回到箱子里,雨水晕染开字迹,好像冲刷掉了它曾经存在的情感和意义。
季皆宜冷着脸,一字一顿:“迟文瑾,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影响star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