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谈情(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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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雨拿眼尾扫一眼季皆宜,又瞟瞟迟文瑾,没忍住低声劝:“文瑾,她根本不在乎你。”
“一个不爱你的人没什么留恋的。”
她越说越小声,在迟文瑾冰冷冷的眼神中熄了火,缄默。
赵春雨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季皆宜到底哪里好,能值得迟文瑾这么卑微,她从小到大认识的迟文瑾,永远端庄理智、冷静自持,是众所周知的别人家小孩,在南都的富豪圈子里,被高高地捧上神坛,像不食烟火的神女。
赵春雨小时候嫉妒过,长大后同情过,偶尔也希冀过,谁能把迟文瑾从冰冷的祭坛上拉到人间,让她这个妹妹也多一点快乐。
可如果是这样的拯救,赵春雨宁愿没有这个人出现。她不想看见有人,打折迟文瑾笔直的脊梁,让她弯腰低头。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赵春雨:“文瑾……”
她忍了忍,憋了憋,还是张唇:“你确定,你真的爱她吗?”
赵春雨心想,别是被PUA了。
迟文瑾抬眼看她,眸光灼灼:“我确定,我爱她。”
她说的极坚定,压低的嗓音也格外铿锵,赵春雨一时无言。
气氛陷入沉默,有些许凝重。
“文瑾,不管怎么说……”
“他是谁?”
赵春雨被打断,顺着迟文瑾指着的方向,朝屏幕看去,是一个带着口罩、穿着工作制服的年轻男子,正扛着摄像机跟在季皆宜身边。
露出的眉眼很寻常,放进人堆里也认不出那种。
赵春雨:“最近新招了一些员工,应该是刚进来的摄像。”
她疑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赵春雨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这样,长得独树一帜的好看。”
她打趣:“总不能是季皆宜身边随便多出个谁,你都要疑心一下吧?”
迟文瑾抿抿唇,半晌,自嘲笑笑,大概真的是疑心病发作,看季皆宜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有问题。
赵春雨拍拍她的肩膀,又问:“三公那天,你真的要和唐骋一起去迟渊那吃饭?”
“我还还没有拒绝的能力。”
赵春雨话卡在喉咙眼,干巴巴安慰一句:“快了。”
迟文瑾挑唇,露出今天第一个明媚的笑:“当然,不会太久。”
她不想再让季皆宜等很久了。
这话说得自信张扬,和赵春雨曾经认识的迟文瑾不一样,让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嗯……她妹妹超好看!
第 35 章
兴许是比邻长江的缘故,南都的夏,总是又湿又潮,常见暴雨。
阴云汇集在钢筋铁泥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市区快节奏的生活,带起来往的人潮,他们不停歇地走,没有人敢止步不前。迟文瑾记忆里的夏,也大多被极速飞跃的时光裹挟着带走,不留痕迹。
住在半郊,少了些名利场的纸醉金迷,迟文瑾得以抬头看看云。
又要下雨了,她不喜欢阴雨天,她的太阳不在她身边。
一想起今天要回去那个所谓的“家”,和迟渊一起吃饭,胃里一阵恶心。
拉紧窗帘,又躺回床上,水汽熏红眼尾,翻起潮红,呼吸杂乱无章,急促喘气,缓了良久,迟文瑾掀开眼皮,拿湿巾擦了擦湿润的指尖,怔怔出神,良久,下床洗漱。
平静审视着镜中的自己,脸白得毫无血色,额角碎发被汗浸湿,耷在皮肤上,像个自怨自艾的女鬼。
迟文瑾想勾勾嘴角,只僵硬地扯起些弧度,她无奈,放任嘴角下沉,平直成一条线。
离节目结束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失序。
季皆宜真得说到做到,从二公到三公的这段时日,她们之间鲜少交流,她总在避着迟文瑾,每天少有的对话,还是那句决绝的“不可以”。
每天都是“不可以”,会不会结束那天,也是“不可以”呢?
迟文瑾垂下眼睫,神色晦暗,镜灯散出一圈暖黄的光,也遮不住眼下那一片青黑。
失眠越来越严重,思念也越积攒越多,明明每天都能见面,还是会感觉季皆宜离她越来越远。
搭配好今天的衣物,又挑了只能显气色的口红,在唇瓣晕开,才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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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瑾,什么时候走?”赵春雨从监视器前抬眸,看一眼迟文瑾,问。
“公演开始前。”
赵春雨点点头:“节目的事你不用担心,等会我会发声明帮你解释。”
监视器突然黑了一块,赵春雨眉头紧蹙:“现在的产品质量,真是差得没话说。”
“先叫人维修吧。”迟文瑾面色淡然,“只是回家而已,不用担心。”
一个“家”字被拖长,听起来讽刺,赵春雨满是担心地瞥一眼迟文瑾,嘴巴微张:“有事就打电话。”
“又不是什么狼巢虎穴。”
和狼巢虎穴也没差了,赵春雨思忖,狼巢虎穴也只是要人的命,有些地方有些人,贪心到连肉身带灵魂都要一并吞掉。
小时候她不懂,只以为是家长严苛管的严,长大了才知道,她那个姑父对女儿的掌控欲到底变态到什么地步,养的不是小孩,只是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由他打扮。
她没忍住发散思维,姑姑抑郁早亡,是不是也是因为这种让人窒息的爱。
赵春雨微不可查地瞟一眼迟文瑾,心底担忧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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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今晚估计来者不善。”唐骋勾着嘴角,“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车停在迟渊那栋新中式大宅前,迟文瑾一开车门,正对上等在门口的唐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