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无绝期·雾层卷(117)
“户部掌管着全国的疆土田地、人口户籍、商农赋税、百官俸禄,以及一切财政的收支。也就是说,无论是行军打仗,欲添粮增马,还是兴修建筑,像贯通水利。”
“天下所用的银钱,皆要经户部之手。”
白羽遥震惊到双唇难合,道。
“国、国库在他手里?”
凌墨安笑了声。
“那倒不至于。哥哥亲掌六部,内阁还有首辅,怎可能将景夏命脉交由一人之手。”
白羽遥紧跟说。
“那也够吓人的了。作战的钱都要户部出,一旦他勾连别官做些手脚,可不是件小事。”
“羽遥说的没错。”
凌墨安言。
“柳晟章为了心中大计,谨小慎微布置数年。就算要勾结买通,也一定会从兵部的官员入手。但事有利弊。他在银两上‘查缺补漏’功夫了得,却也架不住烤着他的火,越烧越旺啊。”
白羽遥顺着凌墨安的视线,看向葛余山的卷宗。
他想了片刻,道。
“平岚城水利修建的银两是户部拨的。如今有人中饱私囊,不但使账目难平,还被圣上和王爷死死盯着。”
“这风险太大,稍不留神就会卷进自身,若再惹急了圣上,下旨严查户部账本,他难保不会暴露通敌祸端。”
“所以都不用竭溺去找,柳晟章就会主动派人过来。因为,没人会比他更想查清水利的烂账,平息风声了。”
凌墨安点点头,讽刺说。
“人心向背。叛国者,却成了这朝中最急着让贪官认罪伏法的人。他都快恨死李盛了。”
白羽遥生气,双手抱胸。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谈不对,但凌墨安看白羽遥这样,情不自禁就笑了。
“羽遥不气。”
他将人揽进怀里。
“我们暂不提朝事了,商量下对付竭溺的计划吧。葛余山将至,竭溺若想让我们措手不及,就定会尽快行动。”
“对了。柏宁大人呢?”
白羽遥回。
“去找我师尊了。自他发现悬音笛被融进了茕茕身体里后,就向我师尊提说想要些无法让茕茕化形的东西。”
“不然,竭溺总是让茕茕变回兔子形态逃跑,太难跟难救了。”
他说完这话没多久,柏宁便回来了。
下午不见太阳。
柏宁瞧着凌墨安不住安抚怏怏不乐的白羽遥,心里没有一丝悔意。
他知道离钰不让白羽遥插手人魔事。但在宋辉阳家遇到白羽遥的当夜,他还是对离钰禀报了实情。
那时离钰一阵沉默,没说什么。
今天却借着给柏宁神物之机,让柏宁给白羽遥带了句话——
“柏宁,你告诉他。等我空了,再去收拾他。”
布局
京都官员下到地方时都会有专人接待。
虽说葛余山自父亲病逝,把母亲和妹妹迁到京都照顾了后,已许久未曾再回来。但平岚城毕竟是他的老家。
这次户部外派,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他来。
“阔街开道,屋舍翻新。可与我走时大不相同了。”
马车外接待的侍从听葛余山这么说,笑着道。
“这些都是卫太守命人修的。葛主事可能不知道,两年前太守才刚上任,就破了桩粮商联合哄抬米价的案子。”
“当时卫太守主动向先帝请示,说要把从百姓手里拿走的,再还给百姓。先帝允了。太守便将粮食和银两下发,由各府衙带人挨家挨户地走。”
“多出的钱,卫太守又用来雇请工匠,采买材料,渐渐城中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葛余山听后颇有感触。
地广粮稀,是平岚城的旧疾。究其原因就是没水,靠老天爷下的那点儿雨,庄家能有啥好收成?
都说谷贱伤农。但平岚城有几年连谷都没有,外来粮贩一看,干脆在这扎根了。
米价一抬再抬,穷人直接饿死家中。官是没少报,可官商勾连,只要当官的兜里有乐,尸体哪儿不能埋?
再不济,就往路边一扔,连街头瘦骨嶙峋的狗都不用喂了。
“那两年,正是水利修建即将收尾试运的阶段。”
葛余山说。
“若真成功,田庄有了水源灌溉,粮贩们的‘利’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才拼命抬价,妄图吸干百姓最后一滴血。”
“想必工程上的事,他们也没少阻挠吧。”
侍从恨恨道。
“当时确有此事。那帮人,啊不,他们不是人。唉,总之要不是卫太守,我们还不知道要苦成什么样呢。”
卫太守功绩卓越,深得民心。葛余山的马车,这会儿也在往太守府缓缓前行。但...
正当葛余山开口,想说不先去拜访王爷是极为不敬之时,又听侍从道。
“葛主事莫要看扁了小的。不是小人不懂礼数,是恒王殿下|体念葛主事赶路辛苦,为免主事多跑一趟,便早与太守在府中等候了。”
“葛主事就放心请吧。”
此刻的太守府正厅中盆碳盛燃。
凌墨安端坐在上,旁边搁着一摞账簿,手里还翻着一本。卫太守为其换了盏茶,道。
“以往账事记录杂密,久看伤眼,王爷歇歇吧。”
凌墨安闭眼捏了捏鼻根,沉声说。
“账做成这样,是生怕不能浑水摸鱼吗?”
卫太守立即跪下,解释道。
“王爷赎罪。引水分流的工程前后历经六年。臣上任后,只来得及管理试运完善的部分。因而前四年的账...”
“罢了。”
凌墨安打断说。
“由你接任平岚太守时,城中满目疮痍,这事你应也无暇顾及。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