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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香(107)

好在奉云哀悟性极高,对过几招后便勘破了这刀法的玄妙之处,而孤锋剑法最忌讳优柔寡断,在定住心神后,她双剑并用,一剑破开女子攻势,一剑直取对方项上人头。

黑袍女子压根碰不着那红漆长案半分,狼狈抵在屏风上,而脖颈前横着的,正是奉云哀的剑。

这双剑甚至还不是一对,其一是陈金塞的伞剑,另一柄则是叠山盟为手下之人随心铸造的,双剑长短不一,刚硬参差,在奉云哀手中却宛若神兵。

奉云哀用剑柄掀了女子的黑袍帽檐,露出一张与其声音同样熟悉的脸。

竟然是……

林杳杳!

林杳杳幽幽道:“没想到你的剑法这么厉害,奉容虽死,我却也算得幸与奉容交过手了,只不过,这红漆长案必须毁掉。”

奉云哀依旧遏着林杳杳的脖颈,在杳杳客栈时,她便猜到此人心思不简单,所以如今也不算吃惊。

但见林杳杳双颊忽地鼓起,嘴中咔一声,似将什么东西咬破。

若非服毒自尽,便是要暗箭伤人。

奉云哀屏息,剑刃再往前送,却无杀人之心,只因林杳杳此刻尚不能死。

不料林杳杳弯腰脱手,双袖一扬,袖中飞出丝线数根。

丝线细得近乎隐形,若非此刻入室阳光明媚耀眼,照得丝线潋滟夺目,奉云哀定也瞧不见。

口中含毒,还有这傀儡丝……

这想必就是周妫当初所中的魇术!

饶是林杳杳准备得再齐全,也抵不过奉云哀的双手剑。

丝线柔韧,轻易不会断,而奉云哀手中的剑又太过普通,顶多只能抵住丝线,省得其缠缚上前。

不过这也足够,奉云哀遏住丝线,右腕猛旋,剑柄猛杵向林杳杳脖颈,不似扼颈,却比扼颈更痛更窒息。

林杳杳蓦地懈力,忍不住躬身呕吐,紧抿的唇当即张开。

奉云哀不知她口中究竟藏了何物,但在她张嘴的刹那,隐约听到嗡一声,好似飞虫振翅。

就这刻,一只手越过她的肩颈伸向前,硬生生扒开了林杳杳的唇齿,将那东西钳了出来。

桑沉草悠悠道:“遇上我们秀秀,林掌柜真是好福气,她向来不使这下三滥的招式,也不会要你性命。”

她两指间夹着只黑翅飞虫,飞虫已将她手指叮咬出血,她却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林杳杳瞪直双目,吃力道:“你怎会毫无感觉?”

“要何感觉?”桑沉草揶揄,“被这镰齿翅蝼咬上一下,是该立刻四肢麻痹,倒地不醒吗?可惜我百毒不侵。”

奉云哀微怔,定定看向桑沉草指腹,又看了此女暗含笑意的双眸,皱眉道:“你来作甚,外边如何了。”

“有岁见雪在,无妨。”桑沉草不将那镰齿翅蝼掐死,只紧紧将之收在掌中,转身便朝门那边伸臂,道:“诸位可都看清楚了,这虫可就藏在她口中,莫要说是我等栽赃陷害。”

门外拥进来许多人,有人厉声问:“你是谁,身后又是何人,莫非逐日教余孽未清!”

逐日教三字一出,奉云哀心如擂鼓,周身细微一震。

却听见林杳杳得意地开怀大笑,分明是没猜到点子上。

问话者看她笑得癫狂,又出声逼问:“看来只是无名鼠辈,再不坦白,连你性命都留不得了!”

林杳杳还和在沙河时一般,一颦一笑俱是风情万种,如今越是狼狈,她笑得越是动人,眼一弯便道:“圣教尚未将你等放在眼中,也不知谁才是无名鼠辈。”

“你——”

奉云哀扭头点住林杳杳几处穴道,淡淡道:“冒犯了。”

而桑沉草一哂,钳在虫上的两指微微松开。

镰齿翅蝼嗡嗡声扑向门边众人,些个吓得撞在一块,挥剑斩了几下,竟丝毫伤不着这小小飞虫。

此飞虫速度惊人,在剑气刮上前时,便已歪身袭向另一边,去留无痕,难以捉摸。

奉云哀只睨一眼,毫不迟疑地刺出一剑,剑尖堪堪没入虫身。

众人瞠目结舌,从门前退开数步,虽人人不发一言,心底却已是实打实服气。

穿花拈叶,斩风断水,本就是剑法之精要,但要抵至这般随心之境,许多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达成。

“当真不愧是我们秀秀。”桑沉草轻拭掌心,仿佛方才那飞虫脏得出奇。

奉云哀冷冷睨过去,抿唇不言,即使桑沉草话中只有一分调笑之意,她也颇不自在。

好在旁人已经退开,似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有人道:“既然这桌案已经护下,还请二人莫再耽搁,此番如若拿不出说法,你等在劫难逃。”

“已成劫下亡魂的奉盟主,也不如你这般心急。”桑沉草戏谑。

那人猛地噤声。

奉云哀回头想将那红漆长案抱起,便见桑沉草已提溜着它往外走,她只得将林杳杳往外押。

在场江湖人士众多,全都齐齐盯向那红漆长案。

桑沉草席地而坐,轻叩那红木长案,笑盈盈的,还真是妖女做派,偏她一托下颌,说的是:“千机门早与周妫一心,将奉容平日所用之物悄悄置换了,奉容的确是被人害死的,但并非死在问岚心的飞针之下,而是死于这一物。”

“这就一木头,如何害人。”陈金塞目光阴郁,在要出招的一瞬,被人用双戟架在身前。

“不论奉盟主是不是明月门的传人,江湖武林都应当知道,她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出戟的散侠冷冷道。

陈金塞冷笑一声,不信那丫头片子能识破她的千机术,偏她又惶恐难安,余光忍不住往那边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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