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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香(125)

还不够,远远不够。

山巅驭风者的内力,并非她和奉云哀能够匹敌的。

底下的奉云哀见上方之人顿住,心惊道:“怎么了?”

桑沉草难得露出咬牙切齿的神色,企图竭尽全力。

就在此刻,一道黑影晃近,好像从山脚刮来的黑风。

“小心——”奉云哀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朝桑沉草逼近,她甚至看不清那是什么。

太快了,快得她来不及挥剑相助。

不料,黑影陡然顿住,虽只顿一瞬,却足以让奉云哀看清,那是一个人形,一个满头银发之人。

那人朝桑沉草后背覆掌,当即赤光耀耀。

不是火,是滔天的内力从她手中源源泻出,不容拒绝地灌进了桑沉草的气海。

如此浑厚又炙热的内息,又顶着这灰白的头发,若非问岚心,那还能是谁?

桑沉草也怔住,她周身如受火烤,一时间汗如雨下。

“去!”她身后之人陡然收手,步法堪比飞烟,却不比从前。

人影来了一瞬,又一瞬消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足印,分明是内力耗竭,下盘不稳。

桑沉草猛一回头,哪还瞧得见半根银发,只见奉云哀错愕望着远处,而远处空无一人。

奉云哀眼眸微转,她看不清,只凭感觉问道:“是问岚心是不是,她将毕生功力都传予你了?”

桑沉草垂头看向双手,愣了少顷,再举剑时,赤炎真气烧得此间好似晨曦降临,火刃刮刮杂杂,地火倒灌天穹。

浪潮般的崩雪骤然消融,雪还未来得及化作春水,便变作被风一刮即散的白烟。

桑沉草嗤笑道:“区区悲风扇,不如尝尝我这寂胆剑!”

她如斯骄横自傲,又一转腕,扑面的大雪又成袅袅烟雾。

而因悲风扇而来的狂风,被剑气燎得炙热,反被震散开来,倒袭扑向雪顶峰,烫得山雪化作清泉。

整座雪顶峰徐徐化水,山体嘎吱作响,似乎摇摇欲坠。

雪水淌至二人脚边,惹得山路湿滑难行。

奉云哀腾身迎上山尖,手腕轻旋,寒芒便随孤心剑急袭而出,但剑光未逼山上烈风,而是斩于足下。

如虹剑风寒气凛凛,不输山雪分毫,剑影方过,雪水凝聚成冰。

这是孤心心诀的最后一重,亦是最精湛一重。

奉容当年被指作仙,可不就是因为有这真气傍身么,那时她一步一寒霜,凡尘也作白玉京。

桑沉草仰头露笑,悠悠道:“秀秀,你看我就说你我登对,这悲风扇就算能倒转乾坤,又如何耐得了你我?”

奉云哀面不改色,她见桑沉草化开崩雪和疾风,便立刻将雪水凝聚,省得山崩地动。

雪顶峰当真险而陡峭,就算没有这悲风扇阻拦,寻常人攀到半山,怕也该气息奄奄。

两道真气相伴而行,成了飞天的焰火,红蓝相依,炎寒交融。

只是归源宗除悲风扇外,还有魇丝,千万根魇丝疾如雨下,无声无息地落在两人身侧。

待手脚被丝线缠绕,奉云哀才有所觉察,她神色骤变,当即想将丝线挣断,不曾想这魇丝竟还与先前不同。

它更为精细柔韧,更坚不可摧,被束住之人越是使劲,魇丝便勒皮肉更紧,分明是想借势绞杀!

“小心魇丝。”奉云哀冷声。

桑沉草也被擒住,她冷嗤一声,不管不顾将悬在脖下的虫哨撩起,放到嘴边咬住。只这么几下,她手臂已被勒得满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虫哨吹响,掩在雪下的虫纷纷跃出,不约而同将魇丝啃咬一通。

桑沉草还是小瞧这魇丝了,见虫兽啃咬不动,她索性忍痛挥剑,就这么抬臂间,丝线陷入肉中,近乎要绞断她的筋骨。

她身穿靛衣,即便血色满身也不甚清晰,但奉云哀却是一袭白裙。

奉云哀白裙上血迹斑斑,即便驱动内息,也未能将魇丝震断。

“秀秀,当心!”桑沉草冷不防飞掠上前,抵住迎风而来的其它魇丝。

经此抵挡,奉云哀有幸避过,但桑沉草脖颈上倏然一紧,已连半个字音也吐不出,甚至还有丝线企图钻入她口齿中,将她唇齿也束住。

难怪受魇丝操控之人,不光身不由己,就连说话也是,原来这魇丝当真无孔不入,能将活人当成皮影人偶驱使* 。

桑沉草闭紧口齿,眸光还算清明,她冷冷看向奉云哀,话已全在眼中。

当真不愧为归源宗的宗主,魇术比林杳杳厉害许多。

桑沉草身上重要的经脉穴位全被缠缚,连内息都不能自如运转。

即便窒息到头晕目眩,她也不敢轻易张嘴,否则魇丝入嘴,她怕是连说出口的话,都不是自己所想。

奉云哀有所觉察,看桑沉草木僵一动,心陡然下跌,忍着断腕之痛砍断身上魇丝。

一剑下去,剑气恰似鲸饮吞海,百川化冰。

饶是这魇丝再如何牢不可破,也敌不过孤心剑与孤心剑法。

孤心剑法之凛冽锐利,有如银龙奔天,直冲北斗。

剑音喑呜,缠在奉云哀身上的魇丝俱断,而她方才挣断腕上魇丝,腕子如受割锯,软软下垂,只能将孤心剑换到左手上。

痛自然是痛的,可此时只稍一停息,怕是又会被魇丝缠上。

奉云哀已将内息尽数运转,半缕无遗,本就不甚刚健的身子略微战栗,近乎到崩溃边缘。

一时间,她竟似神魂出窍,已忘却躯壳所在,通体轻灵,连神志也有些迷茫不清。

这是要……

走火入魔了?

她陡然想起奉容,奉容亦是这般体魄,许正是如此,听雁峰的书阁中才藏有那样的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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