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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那个苗疆妖女(117)

作者: 祝流水 阅读记录

火舌舔舐着木柴。

长渡将包袱放下,他伸手摸了摸竺叶的额头,未察觉烫意时,又抬手触了触她微湿的衣角,微蹙眉,正准备给她换衣裳时,却看到自己指尖正滴着水。

他缩回手指,解了发带,换了干净长衫,又抱起她,给她换了衣服,等换完衣服,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没发热。

长渡盯着她看了半响,伸手点了点她的唇角,似是在擦她唇边流出的血。

长渡轻抵着墙面,将她侧躺放着。

他咬着止血药,微阖上了眼睛。

.

竺叶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中好似只有一种天色。

狂风、暴雨、暗夜。

玄衣青年撑红伞而来,他抱起献祭在山脚下的四岁稚童,手腕却一抖,似看到了什么,视线雯时定在原处。

只见雪野茫茫下,本应是冬眠的竹叶青却缠在稚童手腕上面,正对他发起攻击。而被冻得青白似乎已经昏厥的孩子却睁开了眼睛,“咯咯”笑了起来,露出面上两个酒窝。

玄衣青年的眸光停留在孩童面颊上的酒窝,恍神片刻,才终于看向她腕骨上的竹叶青。

天资异禀。

玄衣青年眸色几经变幻,他几下打晕稚童,抱起她上了山。山间孩童众多,住在一竹屋里,防备又警惕的看着其他人。

他们都是被献祭上来。

青年将他们练成了蛊,最后厮杀出来得便是蛊王。

梦境恍惚,狂风骤雨下。

尸山遍野,竺叶看见自己靠在枯井旁,浑身脏兮兮的,脚边是枯骨,眼睛微阖时,血液汩汩而下。

周遭实在是太静了。

血流落到骷髅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她不解的歪了歪头,用刀尖划过手腕,血珠顺着她的手腕而下,似像风吹铃铛,一声声的响动。

竺叶是在铃铛声下醒来的,入目是篝火,她眨了下眼睛,才听到洞外的暴雨,刚想起身,才觉得身下像是垫着什么东西,她转头看了眼,唇瓣刚好擦过长渡的下颌。

她慢半拍的盯着长渡看。

他垂着眼睛,似乎在睡觉。

火光映照下,似乎消融了些他眉眼的凌厉,多了些温和。

好似跟当时那个用剑指着她的少年道士完全不一样。

竺叶仰面看着他,又亲了下他的唇,伸手抱住他的腰时,摸到他身后的粘腻,她似乎这才从梦中醒来,鼻尖嗅到浓重的血腥气。

他被打了五十鞭,判出师门了。

竺叶一时觉得手有些发颤,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颤抖,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仰面看向长渡,喊他道:“我身体在发抖。”

可这少年道士依旧不说话。

竺叶又凑近了些长渡,她下意识想说刚才说得话,可她看到长渡额面上的汗珠和微红的颧骨。

她想起了刚才那个梦境。

伤口溃烂后,容易发热,发热若是治不好,便会成为血肉,最后成为具枯骨。

竺叶感觉浑身更颤,她不解的歪了歪头,伸手擦掉他额面上的汗珠,又触了触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

他发热了。

竺叶想出去寻药,她下意识的起身,却踩住自己的衣角,因重伤自己而逼出蛊虫的缘故,她身体极为虚弱,踉跄一下,才站稳身体,瞥见了不远处的包袱。

她摇了摇头,伸手去够包袱。

里面是一些衣物、衾和简单的药物。

还有一壶她准备灌醉长渡的酒。

他回了客栈吗?

竺叶慢半拍的摸了下自己的后背,干干净净,毫无粘腻感。

洞外雨声极大,似有狂风袭来,洞内火光微弱,竺叶分辨出止血草药后,她伸手解开长渡的衣襟,瞧见了他背后的腐肉。

血肉黏在衣服上,竺叶刚揭开长渡的衣服时,她感觉到了颤抖,下意识去看长渡的眼睛。

他阖着眼睛,并未动弹。

竺叶去探他的鼻息,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发颤。

竺叶伸手握住自己的手,不解又疑惑道:“都怪你,我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

她话毕,看见长渡满背的伤,眼睫垂了垂,感觉面上有些湿。

蜘蛛从她的手腕上爬出,落到长渡的背上,撕咬腐肉的声音并不好听。

竺叶却放空似的盯着长渡看,等蜘蛛撕咬完腐肉,她伸手拽住蜘蛛的腿扔了过去,又给长渡上了止血药,才缠上纱布,刚想给长渡穿上衣服。

“冷…”

竺叶凑到长渡的唇边,听到他又喊了声“冷”。

拥抱会很温暖的。

竺叶解开衣襟,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件雪白里衣时,却觉得她的体温并不热。

她常年体温不热。

冷得时候,如同蛇类般想要冬眠。

竺叶用额碰了碰长渡的额面。

她可真没用。

竺叶盯着长渡额面的虚汗,她咬破自己的舌尖,亲在长渡的唇上,学着长渡的样子,将血珠递给长渡的唇舌里。

许是错觉,她竟然感觉长渡的面色好了一些。

舌尖血,亦是心头血。

巫溪行确实在骗她。

还对她说什么,苗疆子女的血是因为泡过万种毒物,是以有的百毒不侵 ,有的可致命,有的可治命。

其实不是的。

普通的苗疆子女,寨子里的阿嫲阿迭根本没这么大能力,就算从小抓着虫蛇长大,也只是普通人。

她本身就是巫溪行的蛊。

相当于中原的药人,泡过万千毒物,心头血确实能治病。

引蝶、墨蜘应该也是他的蛊。

怪不得,引蝶见她时,想毁坏八角铃铛,墨蜘见她时,戏谑的喊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