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苗疆妖女(164)
而老皇帝年老后,越发疑心病重,上朝时末流官员多战战兢兢,还以为这个时候,老皇帝依旧要发怒一场,可谁知却迅速的办案查案,核查清之后,更是结清这长达七年的冤案。
庆王府得以沉冤昭雪,封条已除。
更有甚至,老皇帝悲痛不已,还亲手写了份罪已诏,昭告天下自己的罪责。
窗外雷阵雨不知何时停了。
黑棺抬起宫内,庆王的三位遗孤扶棺而行。
刚下阶梯时,天边刚好浮现一层彩虹。
众人皆知,今日早朝一事,必将传遍大江南北,朝堂本站好的队伍必会被此打破,不少官员偷偷打量着扶棺的几人。
早在年少牢狱时,长渡三人便看惯了这些眼神,此时依旧神色平静,扶棺出了宫门,又绕过长街,刚到庆王府门口时,便看到了站在府前的老国师。
老国师着麻衣,仙风道骨。
长渡三人微愣,俯身行礼。
若长渡还在蜀山,他便要唤老国师一声师祖,可他已然自请离开蜀山,自是无颜面喊师祖,自能以礼,长久沉默。
老国师却扶起他们:
“辛苦诸位,沉冤得雪。”
明淳扯了扯唇角,行礼道:“您言重了。若不是您,我们恐怕早就死在流放路上。”
阳光透过云层,散落在檐角上的琉璃瓦上。
老国师并未多言,他只是想过来上柱香,便看着这几个孩子齐力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庆王府,踩过疯长的野草,目不斜视径直去了祠堂。
父母兄弟姐妹的尸首早已下葬——棺材里空人一人。
明家祠堂挂着风铃,每一风铃下都挂着平安府,府上绣着明家人的名讳,供台上摆放着白色蜡烛,火光明亮却又黯淡。
穿堂风拂过梁上风铃。
因在暴雨中击鼓良久,长渡浑身湿漉漉的,虽长身玉立,但指尖都在滴着水,听到风铃时,他失神片刻,抬头望了过去。
虚幻的影子落在他的面前。
阖家欢乐,成了,满墙碑林。
风铃响过,似是故人拂肩。
他看到站在祠堂中央的靛青色少女回首看他,她发梢上的铃铛微微震动时,他眉眼间的朱砂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
哪怕只有三日未见。
但每次重逢,都恍如初见。
心向往之,便是吾乡。
长渡盯着竺叶看了许久,他提步走到竺叶面前,伸出手来。竺叶长久观察着长渡,知道他此时的情绪低垂,难得没有和他呛声,伸手抓住长渡的手。
两人未成婚,却牵手站于祠堂前。
竺叶的一切情绪都是跟着长渡学的,她跟着长渡跪下,学着长渡给碑林上香,见长渡闭眼时,又闭上了眼睛,但她不知道要闭眼多长时间,只能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长渡。
祠堂内仅有一扇窗户。
光线映在他的面前,光影并不协调。
竺叶却偷偷看了许久。
她看着长渡,想起那个总是给她做糕点的妇人,想起那个总是给她做衣服的沉默少女,想起那个总是带着她玩的女子。
长渡的家里有很多人。
他们都没有长渡讨厌,都很喜欢她。
竺叶眨了眨眼睛,她感觉眼眶有些酸涩,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世间上情绪之一,何为难受,她看长渡依旧闭着眼睛,又抬头看了看梁上的风铃。
风铃上挂着平安符。
她并不认识中原字。
但她有点难受。
竺叶又扭头看向长渡的侧脸,终于闭上了眼睛。
风铃叮当响动。
她是不信神灵的,也不信长生的。
可她此时却在漫天风铃下,生出了个愿望。
“如若这世间真有神灵,”
“诸天神灵在上,愿他平安喜乐,得愿以偿。”
“如若有下辈子,愿他,亲人健在,受人爱戴,一辈子高坐明台。”
竺叶的睫毛颤了颤,眼眶溢出了泪意。
她头一次落泪,先是茫然一瞬,才眨了眨眼睛,尝到了自己的泪水。
是苦的
可她的喉咙又是酸的,无人告诉她这是什么情绪,竺叶擦过面颊上的泪痕,指腹碰触到眼角时,却自发察觉到这应该是心疼。
她心疼长渡。
她爱长渡。
窗外似乎停了风,挂在梁上的风铃一动不动,没有声响,长渡是被竺叶腕骨上的小铃铛惊醒的,他抬了抬眼帘,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竺叶。
烛火摇曳下,他的脑袋也乱糟糟的,本来想好的一切措辞,却因看到她面容的那一瞬,全然消失殆尽。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句话,很突兀。”
“但是,阿木,我是真心的。”
竺叶慢半拍的睁开眼睛,不甚理解的看向他,却触及他的眸光发颤。
“明夷,年十九,今在此,妄以天地为聘,私以魂灵为媒,求娶苗疆女子竺叶。”
窗外停了风,挂于梁上的风铃却簌簌响动,竺叶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他面颊看,他的眸子漆黑,长久看人,有种执念的鬼魅感,可眉眼上的朱砂滚烫,蒸得他的面颊多了些红意,恍惚也多了些烟火气。
“诸天祖师为证,夷倾慕卿卿已久,愿卿卿赐福于夷。”
竺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望着长渡,歪了歪头,开口道:
“你喜欢我吗?”
长渡紧张得浑身僵直,他偏了偏头,眸光柔和:“我爱你。”
竺叶笑了起来,她唇角的酒窝浅浅,发梢上的铃铛如同星子般闪耀:
“那我同意和你在一起。”
她想着以往看得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