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苗疆妖女(165)
可长渡的父母已经仙去,她转了转眼睛,转过头,朝碑林叩首,学着长渡年少的语气:“爹、娘。”
长渡看她裙摆垂落,发梢微扬,心尖发颤的偏了偏头,也学着她歪歪扭扭的样子叩首。
就此一拜,魂灵见证。
生死相依,骨血相融。
他娶她为妻,此后余生,伴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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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里的大多数人家和庆王府都没了来往,蜀山的师兄弟不同意长渡和竺叶成婚,两人又都没有了归处和父母,这场婚宴就变得格外简单。
庆王府前几日便打扫干净,红绸挂满檐角,红烛高燃。
长渡猎得大雁和筹备的聘礼,只不过是从庆王府里的常清苑送往木槿苑,而常清苑的隔壁本就是木槿苑——是那种,竺叶在寝居敲墙,长渡便能听到距离。
木槿花开得正盛,一簇簇的坠在树间。
竺叶坐在幼时的寝居支着手看向院内的木箱,她看向铜镜里的明瑜,声音清脆:“姐姐,我怎么说,我这几天没见到他,他是去准备这些东西了吗?”
明瑜难得笑了起来,她哄着竺叶:“那是自然,他不准备聘礼,怎么能让他这么简单娶了我们竺叶?我给你说啊,他小时候就准备过很多东西……”
她说到此,突然顿住,神情有些落寞——自庆王府被抄家,那些东西自然是充了公。
竺叶想起明瑜刚才在祠堂的呜咽声,她转了转话语,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锦书:“姐姐,这是什么?”
明瑜赶紧提了神色,她翻开锦书:“这是七哥给你写得婚书。”
竺叶一时提起兴趣,她眼睛亮了亮:
“上面写得什么?”
婚书很长,足足有好几页,明瑜大眼扫过,觉得长渡写得有些露/骨,过于直白,便将大意讲给竺叶听,目光划过落款的时候,怔了下,又翻了一页,发现这是以竺叶为名写得婚书。
但竺叶连中原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写婚书,明瑜看了两眼,才认出这是长渡的左手字——长渡左右手皆能提笔。
她将婚书递给竺叶,笑道:“我只给你说了婚书的大致意思,一会儿洞房的时候,你问七哥,上面写得什么?”
竺叶应了声,便抱着婚书不丢手。
这场婚宴,办得过于简单。
长渡连没有请喜婆婆——明瑜在他面前埋怨过他。
可那时,长渡垂坐在椅* 凳上,看着窗外:“若不是衷心祝福者,没必然请他们过来添堵。”
其实更深层次得是,
竺叶的长相虽更同黎朝百姓长相大差不差,但还是有些区别,与其听旁人叫嚣着除妖女,还不如仅他们两人,拜天地成婚。
只是这样,长渡也说过,太过于委屈竺叶了。
明瑜笑着,拿着梳子准备给竺叶梳头,却听竺叶道:“不用梳了,刚才长渡给我梳好了!”
明瑜一愣,不由笑骂道:“七哥也太急了些,看来我就当个摆设作用。”
竺叶也穿好了喜服,她眉眼弯弯道:“姐姐你在的话,我们都很高兴。”
两人话语说了几茬,窗外又落了风,木槿花坠落枝头,送来青年嘶哑的声音。
“阿木,我来迎你,同我成婚。”
寝门似被穿堂风吹开,木槿花瓣融进泥中。
长渡着喜服,背起竺叶,走过铺满木槿花的院落,他们走过年少便走过的路,又重新见了水潭里的小金鱼、阁楼上的平安结、树上的秋千、练武场里的箭靶。
——“我投壶投中的小金鱼,我已经把它取好名了,就叫阿奴,我要把它养在水潭里!”
——“这是平安结,祈求亲人平平安安,但是编多了,也给你一个。”
——“我就是看你可怜,所以才帮你推你秋千,你别想太多!”
——“我就是脱靶了怎么了!我都说过我没学过这个东西!”
风声起,阿奴站于她的身后,握着她的手,拉弓射箭。
可过往花团锦簇之象不见,余剩下疯长的草木。竺叶抱着长渡的脖颈,她沉默的看着路面上的草木,瞥了瞥唇:“我记得这里是牡丹。”
长渡笑道:“那以后我们便重新种些牡丹。”
竺叶这才高兴,她偏头在大庭广众下,亲了下长渡的面颊,亲得长渡耳尖发红。
景不在,幸而人在。
越过假山草木,来过祠堂。
他们着婚服,携手拜了高堂,接着夫妻对拜。
长渡又重新背起竺叶,他们离开祠堂后,竺叶似乎想到什么:“我记得我们上次在青行镇成婚的时候,你手中还拿着却扇,这次怎么没有折扇了。”
长渡轻声道:
“不能挡你的眼睛。”
他的话语轻轻,却似乎带了缱绻:
“阿木,你就是我的眼睛。”
竺叶很受用这句话,她弯了弯眼睛:“那以后我就当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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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红烛高燃。
长渡将竺叶放到榻上,竺叶凑过来看他的弯着眼睛的模样,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你今日一直在笑欸。”
长渡本就是清冷的长相,不常笑。
可今日他的眼睛仿佛都弯成了月牙。
长渡笑着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因为我们今日成婚,所以我很高兴。高兴阿木成为了我的妻子。”
竺叶歪头问道:“成婚都会高兴吗?”
“相爱的人成婚才会高兴。”
竺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又问:“那我成为你的妻子后,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长渡微愣,他倒好合卺酒,又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哪怕竺叶成为我的妻子,竺叶还是竺叶,并不需要为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