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苗疆妖女(4)
有杂碎在跟着她。
竺叶脚步一顿,眼睛微闪,故意走过暗巷,两人轻微的交谈声细细密密的响起。
“大哥,那女子虽浑身戴银,但看上去很是不好对付。”
“闭嘴,一个小姑娘而已,咱们两个大男人,能对付不了她?”
竺叶坐在飞檐上,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懒得动手,却又听到下面交谈。
“大哥,那女子生得细皮嫩肉,许是哪家出来游玩的官家小姐,若绑了,做媳妇,钱财不是应有尽有?”
竺叶连吓人的心情都没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两人。
而那旁边稍矮一些的男子狠狠的搓了搓脸:“不准再说这种话,求财仍是求生之举,强占女子这种事,却不能做。”
竺叶面无表情的玩着手上的蛊丝,看着巷子里的两人——杀了他们,也脏了她的手。
她手中蛊丝一落,穿行进两人体内,这两人抱住肚子,疼得摔倒在地,满地打滚,连滚带爬的离开巷子去找如厕。
飞檐上的惊鸟铃在响。
竺叶转了转脖颈,正准备离开,视线蓦然扫过暗处,略微停留,面上带了笑意,低低道:“原来还有杂碎。”
她手中蛊丝微晃,硬如铁丝。
月色朦胧,竹影晃动。
一波光粼粼的长剑从暗中显出,那剑身窄而长,剑面凹凸不平,似有流光闪过。
剑身抵在蛊丝之上,银光一闪而过的落在来人的面颊脖颈上,最终停留在来人的素色道袍上面。
好难闻的气味。
是午间那道凛冽杀意,也是击落那侍卫的流光剑意。
竺叶敛神,视线不加嫌恶的扫过他腰间挂着的太极双鱼玉佩。
原是个道士。
她连眼前人的脸都不想看,轻蔑的想,
反正会是个死人。
第02章 长渡
月上中天,凉风习习。
长渡抬头,视线锁定在对面的飞檐上。
哪儿坐着个少女。
她撑着青绿色的油纸伞。
着靛青色的服饰,交领上衣的袖口绣着小铃铛,披披领上绣着繁复而精美的绣样,似枫树似锦鸟,腰戴拼接样的花带,垂下个八角铃铛,三道裙带落于间裙之上。
靛青色彩带交叉的穿在发中,在发尾用银铃铛松垮系好,她身后有月,不似刚才在众人面前乖巧无害的笑,反倒是面无表情,似是月下神女。
她的脚边趴着条竹叶青,脚踝上戴着个小铃铛,同飞檐上的风铃缠绕在一起,也不知是哪个铃铛在响。
长渡是个孤儿,被蜀山的四长老常因捡了回去,因根骨奇佳,认常因为师,留于蜀山长思峰上清修。
长渡天资聪颖,于剑术一道上出神入化,又因过目不忘,于清规戒律上滚瓜烂熟。
师傅常因是个不着调,整日喝得醉醺醺的。大师兄长渡清冷有礼,再加之长思峰上师弟们的内功心法几乎是长渡一人传之,为了唬住那些泼皮猴,长渡面上很少有情绪波动。
可此时,长渡只觉看竺叶一眼,额前便像是被泼了热油,热油滚烫,硬生生在皮肤上沁出血来。
他愣了几秒。
这才发觉,是他额前朱砂滚烫。
不止朱砂滚烫,他的浑身更是滚烫,本来白净的皮上也沁出点点粉色,左眼眶被热意蒸得酸涩,似要落下泪来。
长渡下山之际,整日喝酒不管事的师傅难得同他说上一句话。
百年前,江湖有一术,名为控蛊术。此术有限制,只能是天赋异禀的苗疆子女才能练习,普通的苗族人和中原人等都无法习得此术。
前朝五国鼎立,乱世多出英才,四名控蛊人显于人前,奈何这四名控蛊人亦正亦邪,他们不受管教也不通律法,只行自己想做之事,搅得整个江湖人仰马翻。
黎国开国皇帝结束混乱的五国鼎立后,下令捕杀控蛊人,到了现今,江湖上已然没有控蛊人的痕迹。
师傅给长渡的那句话便是,
若遇控蛊人,开启绝杀阵,必杀之。
流光剑发出嗡鸣声,剑柄上的红色剑穗无风自动,长渡一剑挑过蛊丝,暂时脱离蛊丝的包围圈,他不敢再看竺叶,取出一截发带,将其缠在双眼之上,系在脑后。
墙壁边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长渡耳尖微动,从袖中取出黄符,扔在地面,黄符无火自燃,寻常虫蛇不敢靠近,他一手执剑,同蛊丝缠斗,可蛊丝坚硬如铁,难以砍断,更难以突破包围圈。
竺叶不喜有个道士在她面前晃悠,更何况是午间想要杀死她之人,她提步便从飞檐而下,抽出手中的鞭子,直取眼前道士的喉咙。
她难得歇了逗弄人的姿态,迫切想要一击必杀。
长渡听见风声,退后一步,衣袍被蛊丝割破。他的视线落在她脚踝上的竹叶青上,瞳孔微闪,瞬时划破指尖皮肉,鲜血溢出,落在黄符之上。
蛊丝竟后退一步。
长渡并不想杀人,处处受限。
可竺叶却杀意盎然,高歌猛进。
长渡寻得间歇,躲过竺叶的长鞭,可那鞭尾却扫落他眼上的发带。
覆盖在长渡大半脸上的素色发带落在他的喉结位置,本来梳得板正的发,因这一鞭,额间被迫牵出两绺发,乌发微动,飘过少年艳红的唇。
朱砂更烫更艳。
仙姿玉骨,也添了几分尘世的艳。
他的高马尾在晃,背上的剑鞘在颤。
眼底却盛满冷冷春水,似乎下一瞬便要落下泪来。
原是个少年道士。
竺叶的心脏在疼。
心脏疼痛,牵扯着左上臂,她的左上臂变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