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瑶衣只觉头顶被他一摁,然后那枚翠绿的荷叶就戴在了头上,遮住了白花花的阳光。
原来,他是怕她被晒到。
“荷花粥?”她冲他笑笑,不敢相信这位人物会进厨房。
“不信?”詹铎腰身刻意一弯,去与她平视,细长的眼睛一眯,“你应当还没用午食吧?我来做,让你看看我会不会?”
放完话,还不忘在她额头上弹一手指。
他牵上她的手,沿着湖边往前走。
袁瑶衣笑着跟上,抬脸去看他好看的侧脸:“所以,你之前一个人蹲在水边,是想着折荷花回去做粥。”
“不是,”詹铎下颌一扬,嘴边漾着微笑,“是那两人为了丢鸭子争吵不休,吵得我头疼,我在水边缓一缓。”
袁瑶衣一听,不禁噗嗤笑出声。在脑海中能想象出那副画面,越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时候越叫人难处理。
由此也可以看出,被降职来安通,詹铎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影响。
詹铎采了一朵荷花,给了袁瑶衣:“在大理寺的时候,有些话没来得及和你说。”
这件事,袁瑶衣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被关在牢里,她被杜明孝带进去看他,只是没有机会说太多。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轻道。
其实她能猜到些许,无非就是案子的事,让官家不得不下令三司会审。他有他的主意,既然如今好好地,那些不提也罢。
詹铎看她,点了下头:“好,过去了。”
从小东湖回来,两人回了县衙。
詹铎如今就住在县衙的后院,简单的四方庭院,没有假山流水,没有奇花异草。和德琉院是比不了的。
一道月亮门连着,这处院子就是县丞的起居之所。
连婶已经进来,正在收拾厢房,重五里面跑着帮忙。
“我去伙房烧饭。”袁瑶衣见状道了声。
她正要朝伙房走,一条手臂挡在她前面,她抬头看。
“说了,我来做给你吃。”詹铎一笑,从她手里拿过荷花和荷叶。
袁瑶衣手里一空,便看着詹铎真的往伙房走去,步履端方。
他是说真的?给她烧饭?
瞧着他走进那间小小的伙房,她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儿,便抬步跟了上去。
走进伙房,她见着他正把菜板放在灶台上,然后把荷花的花瓣撕下几片,放进一旁的清水盆里。
见她进来,他抬眸一笑:“我真的会。”
袁瑶衣看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便说:“我帮着洗米。”
事情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做,她帮一把,也好早些吃上午食。
她找到米袋,从里面舀了些米放进盆里。
詹铎走到她身后,将盆子接了过去:“你去生火,我来洗。”
袁瑶衣说好,坐去灶台前,往灶膛里塞了一把草,接着点了火。
“是我娘会做,”詹铎将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嘴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小时候,每到荷花开的时候,她都会给我做荷花粥。”
袁瑶衣仰起脸,这是他第一次说他的母亲起周氏。
“你方才独自坐在湖边,是在想周夫人?”她轻声问着,眼睛看着他。
锅里添了水,詹铎将锅盖盖上。一身官服的他站在灶台旁,怎么看都觉得不相宜。
“别拿那种眼神看我,”他捞起灶台上的锅铲,拿着铲柄虚虚作势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是在想你。”
他在她身旁蹲下来,歪着脸看她。
“在想,如何将你娶了做娘子。”
第97章 第 97 章
袁瑶衣低下头, 手里转着烧火棍,眼睛中映着澡堂内跳跃的火苗。
冷不丁听到他说娶她,心跳加快了些。可是, 又不知道拿什么话回他。
“你不放花瓣吗?”她小声提醒道,不自在的拿火棍挑了挑灶膛内。
詹铎手里的锅铲往上空一抛,那锅铲转了几圈后往回落下,而后他手一伸利索接住,动作一气呵成。
“好。”他笑着应下,从她身旁站起。
将锅铲放去灶台上,他便捞出泡在水中的花瓣, 摆好在菜板上, 接着拿起菜刀切着。
袁瑶衣抬头,便看见那个一向高傲的男子,弯着腰,手里拿着菜刀切菜。官袍的袖子撸起,露出两条结实的小臂,右手臂上有一条浅淡的伤痕。
那是在去年冬的时候,他独自跑去巨峰山寻路,被竹刺划伤的……
现在的詹铎,完全不像是最初见到他时那般, 变了好多。就像方才, 他手里玩着锅铲,说出去没人会信吧。
不过, 她觉得这样的他更真实, 让人愿意靠近。
不由又想着他方才的那句话, 娶她做娘子。
他是笑着说的,眼中并没有说笑的意思。这话他以前也说过, 说让她做他的妻。
袁瑶衣收回目光,看去灶膛里的火。
应当不可能吧,抛却两人固有的身份差距,没有长辈许可,两人就算成亲了,也无人认可这段婚姻。
“哎哟!”詹铎小呼一声。
袁瑶衣回神,当即抬头去看,见着他右手握着左手的手指,眉头皱着,而那把菜刀就落在菜板旁边。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定然是切到手指了。
要说他拿笔拿刀都行,可厨房里拿菜刀,到底不是一回事儿。
她赶紧站起来,走去他身旁,一边掏出自己的帕子:“我看看。”
她站去他的面前,双手捧上他的手,想着赶紧将手指包起来。
“不用看,只是刀滑了一下。”詹铎两只手握在一起,就是不松。
袁瑶衣皱眉,去掰着他的手指:“手松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