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上的金象(76)
她打字回复:“没,在家待着”
“一个人吗?”宋裕立马就问。
“嗯啊。”楚岁安回复。
下一秒一个语音电话就打过来了。铃声吓了楚岁安一跳,她感到自己额角神经随着加速的心率跳痛。
但她还是接听了,“喂?”,她先问好。
这一开口,就觉得嗓子还是痛。
听筒那边的人顿了两秒:“生病了?”
楚岁安迟疑一下:“啊,应该。”
“应该?量体温没,嗓子疼吗?”宋裕压低声音问。
原本打算自己硬生生捱过这场来得突然的病的楚岁安,确实也没料到是宋裕第一个发现自己生病的。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坏。“不知道房子里有没有体温表。”
“嗓子呢,还有身上,疼吗?”宋裕拧眉。
楚岁安听着这人透过话筒的声音,老实回答:“疼。”
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脆弱。换做寻常,她大概会糊弄两句就挂了电话睡觉吧。
可这时候她就想多听一会儿宋裕流露出担心的声音。
宋裕大概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直白的脆弱,有些着急了,声音就放得更软:“是不是很难受?没有体温表,那吃药了没?”
楚岁安觉得很好玩,把自己往枕头上埋了埋,手机放在枕头边上,闷声说:“也不知道有没有药。”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地址。”
“嗯?”楚岁安不明所以地疑问,带着浓浓鼻音。
“方便给个地址吗,住在哪里。”宋裕放缓语气。
“怎么了?”楚岁安心头一跳,她也是烧糊涂了。“不用你过来。”
闻言,电话那头担忧的人低笑一声:“想见我啊?”
嗯?
楚岁安茫然地从枕头里支起自己。她说了吗?她不是在推拒吗?
听着电话这边没了动静,宋裕心尖都在发痒,他压着唇角:“我倒是想过去,可等我飞到瑞典,你该烧晕过去了。”
“不会。”浑身发冷的楚岁安感觉脸颊热了。“你问我地址,我以为你要来。”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电话那边的男人果然又笑了两声:“那你给不给?”
“不给。”
“因为我不去,所以不给?”宋裕调笑。
“……不是。”
“不信。”
“你爱信不信。”三言两语挑起来了楚岁安的精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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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逗得差不多,宋裕就正了神色:“听话,告诉我地址,我找人给你送点药。”
“不要。”楚岁安下意识就是脱口而出的拒绝。
她不习惯这种感觉。
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这种明明可以自己做的事却要别人来做的感觉。
“喂,你怕什么,不相信我?”宋裕哄道。
是。
楚岁安垂眼睛。她害怕自己习惯,她害怕这种感觉。
她之前只知道自己不愿意和人产生羁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多年的心理咨询经验叫她明白,人对于自己所有心情都刨根问底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绝大多数时间里,构成人们当下境况的,都是过往里没有被呵护痊愈的创伤。
回头审视只不过是将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疤痕重新挖出来而已。
不是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回望的尽头是仍旧刺痛,并不会是和解。
人的胸腔哪有那么大,什么伤害都装载得下。
电话那头的人觉察到什么。“真害怕啊?”
楚岁安没有说话。
“不是,说句话,”宋裕语气变严肃了,“你不说话我害怕。别烧坏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你在外面啊?”楚岁安忽然说。
她听到了宋裕那边有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
“嗓子好哑,喝点热水去。”宋裕先关心,再回答:“嗯对,在外面。”
说完后顿了顿,他又解释:“朋友拉我出来吃饭,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真生怕楚岁安下一句是,那你去忙吧。
“哦。”楚岁安陷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结果对面还没完。“嗓子疼是不是,那不说话了。”
“那挂了。”楚岁安说。
“不要,”宋裕立马说,“你给我打字,听我说话。”
那这和发微信有什么区别。楚岁安想。
宋裕就像听见了她内心的声音似的:“想让你听我说话。”
其实真正的实话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但一想到楚岁安难受的样子,宋裕就不忍心这么要求了。
楚岁安嗤笑了一声。因为这话听着很蹩脚。
第 43 章
京城的私人会所这边,宋裕推门回去的时候,那帮人正在打赌。见他进来,连忙招呼。
“来来来,宋大爷回来了,我们在猜你和那个女记者发展到哪一步呢。”
“我们现在有两个阵营哈,我这边觉得您不是为了区区女人留在本罕利的,毕竟您宋大爷啥样的没见过,可看不出来是个恋爱脑袋啊!”
“不不不,但如果不是那个记者缠着宋少的话,俩人一起肯定得有宋少爷的功劳——不是说记者瞧不上咱宋少啊,但宋少肯定对人有点兴趣。”
“可是发展到哪一步了呢?没在一起?所以只是玩呗。”
“那玩伴也分尺幅,我们赌了两瓶酒,宋少爷,说说嘛。”
“对,对,宋大爷,两瓶酒。谁掏钱就等你一句话了。”
一帮二世祖混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事。
他们扯着宋裕七嘴八舌地问,一方面是闲的没事干,一方面就是新鲜。
根据梁一秋的描述,宋少爷对那个记者还是挺上心的。可是根据他们这帮狐朋狗友对宋裕的了解,他还真不是个重女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