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似薇(26)
钟似薇有些歉意,指了指道:“把它给我吧,我拿去干洗试试。”
纪春山眸光微闪,将外套递了过去,她接过来,衣服上还隐约残存他的温度,指尖触及的一瞬,心中又是隐隐一动。
伤处很快包扎好了,兽医交代一下注意事项以及复查时间,就可以把猫接走了。这回是钟似薇抱在怀里,她捡的猫,理所当然归她照顾。
虽然她那个破出租屋,并不具备养猫的条件,但自古有言,穷有穷养,富有富养嘛。“委屈你了小猫猫,要跟我一块住贫民窟了”,她在心里调侃了一句。
纪春山的车将她送到楼下,亲眼目睹她进了小区,又突然按了两声喇叭。
她应声回头,见他放下车窗,探出头来问:“它有名字吗?”
钟似薇想了想,答复道:“平安,就叫平安吧。”
车窗升起。
封闭的空间里还涌动着她的气息。
一种淡淡的雪松和鸢尾清香,火了很多年的牌子,香奈儿邂逅。
是他所知的为数不多的女香。
若干年前,他曾亲自挑选送过她一支。
她收到时曾说这味道太甜了,可这些年,再没有换过别的香。
钟似薇一手搂着猫一手拎着猫粮回家,步梯五楼,抱在怀里有些吃劲,小家伙大约知道自己被救治了,金黄色的瞳仁扑闪扑闪,小舌头探出来舔了几圈,还试图用爪子去碰戴在脖子上的圈。
“别动别动,万一骨头没长好,落下残疾就完了。”
平安才听不懂人话,脊背拱了拱,差点没从她怀里钻出去。
“不听话是吧,再动就克扣猫粮了哦。”
她试图威胁一下它,却换来一声更肆无忌惮的“喵”,嘿这小家伙,还挺自来熟。
不像那只叫阿呆的狗,到她家大半个月才肯跟人亲近。
阿呆,现在怎么样了呢?
这个念头飞快从脑海中闪过,很快又被强行拂去。
当年走得太急,把狗托付给了心善的邻居,原以为会得到很好的照料,不料几个月后的一天,邻居却告诉她,狗跑了,不见了,从此再没有回来。
那时她正为了妈妈的病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顾及别的。
于是那只狗便与记忆中的许多事物一样,成为她心中不可触及的隐痛。
钟似薇眉间蹙了蹙,将怀里的猫猫搂得更紧了,“平安,你可千万别再跑了,很多人都忌讳黑猫,认定黑猫晦气会克人,我可不信这套,也不怕这套,毕竟……我已经没什么亲人可以克了……所以,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轻声地对怀里的猫道。
打开门,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手机准备再买盆猫砂,刚要下单就收到纪春山发来的一大堆图片。
猫粮、猫条、猫罐头、猫砂、逗猫棒、猫柜、衣服、枕头、猫抓板。
“这些够了吗?”
“我买了。”
“晚上送过来。”
旧情复炽
钟似薇又发现他一个显着变化,对小动物明显耐心了很多。
纪春山蹲在她这破旧的出租屋里,一丝不茍地摆弄着那只猫砂盆。
他们很快发现平安似乎并非家养,还没有使用猫砂的习惯。
于是纪春山对着网上教程,一遍遍把它抓进猫砂盆里,做出掩埋的动作。
平安好像也不太聪明,学了几次还是不得要领,包扎过的腿懒懒地贴在盆上,嘴里发出抗议“我都受伤了还叫我训练”!
钟似薇站一旁看了会,好一派父慈子孝,心想纪春山果然不愧是当了爹的人,经验老练。
既然如此,她这么个外行就不凑热闹了,打开电视看起了调解类综艺。
这一期内容相当狗血,一个女人生了三个孩子,居然没一个是老公的,老公提出离婚,她感到非常费解,“这么多年感情,就因为这点事要散了吗”,彪悍的逻辑把钟似薇逗得哈哈大笑。
那边跟平安缠斗到筋疲力尽的纪春山投来一个怨恨的眼神,那意思是“有这么给人当妈”的吗?
钟似薇感受到那股怨念了,摆烂似地摊摊手:“诶你别看我,我也没养过猫,不会。”
这一晚时间过得飞快,谁都没有留意到,纪春山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三个小时。
他把那一堆猫砂猫粮猫圈整理好,发现她这里实在凌乱得过分,又帮忙清扫了一下地面,从沙发底揪出一大堆垃圾,顺便清理了一下厨房的抽油烟机。
做家务的本领倒是一点没生疏。
钟似薇在心里打趣道,忍不住得寸进尺,将他引进卧室,指了指挂壁上的空调道:“大哥,会修空调不,漏水。”
纪春山:“……”
这是真把他当修理工了。
他看了眼那台发黄的空调,属实有些年份了,好像从来就没清洗过,扇页都快被灰尘糊住了。
他记得她以前也不这样,那时候住出租屋,环境再怎么简陋,钟似薇都力求精致,将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的。
可现在这一室一厅,哪有半点人住的样子。
家具老旧,墙面斑驳,到处是积压的灰尘,卧室床头的脏衣服都快堆成小山了。
她这些年,过得不好么?
他忽略那台没什么修理价值的空调,准备明天找人换一台,倒是走到床头柜前,替她整理起衣物来。
钟似薇意识到不妥,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一件文胸从衣服堆里掉落下来。
两人同时怔住。
纪春山:“要不,你自己整理?”
钟似薇:“嗯,你还是先回去吧。”
她做贼心虚,走过去搂起地上的内衣,玩起掩耳盗铃的把戏,重新塞进那堆小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