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是断袖(9)
张监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滴水不漏回道:“臣于解梦一道也并不精通,但既然是圣上要求,臣自当尽力一试。”
“请问圣上,这梦,是什么梦呢?”
谢桐顿了顿,才斟酌着说:“朕昨夜入睡,梦见此身进了一怪境。”
“怪境中能见到无数奇装异服之人,手捧书卷,书卷上有字迹浮现,皆是与我朝有关之大事。”
谢桐将那过于离奇的梦境稍微润色了一下,用比较能令人理解的言语表达出来。
至于《万古帝尊》这本书,以及这个世界其实是书中世界一事,谢桐出于某种直觉,并不想告诉给太多人知道。
张监正听了谢桐的描述,沉思半晌,问:“那圣上,是否有在那书卷上,瞧见与您熟知之人相关的记录呢?”
谢桐心内一惊。
他原本不想提那些……荒唐的文字,但张监正不愧是三朝国师,问题直击要害,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谢桐垂下睫,慢慢道:“有……朕梦见书卷上记着不少熟悉之人的姓名,以及那人之后数十年的所作所为,但——”
“朕其实觉得,那些记载过于荒唐,并不似正常人能为。”
谢桐咳了一声,又说:“况且,不同书卷上的记载各有不同,朕实在不知,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张监正摸着胡子:“圣上慧根未泯,这是常言道的‘预知梦’,圣上所梦之奇境中的书卷,乃是预兆着我大殷朝未来走向的上天指引。”
谢桐回忆起那些不可言说的榻上十八禁姿势描写:“……”
那种东西,也能叫上天指引吗???
张监正:“至于梦到熟悉之人的所作所为不同,是因未来变数颇多,圣上尚且刚刚登基,气运未定,所以还没能有十分准确的预知。”
谢桐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告诉张监正,除了《万古帝尊》这本书,其他写他谢桐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和其他男人、女人、甚至兽人……的感情描述,没有半点用处,还令他十分糟心。
“圣上所言的书卷,其实都对应着一个殷朝的未来、圣上的未来。”张监正忽然说。
谢桐一怔,抬起眼,正好与张监正清亮的眼睛对视上。
“圣上,”张监正沉下嗓音,一字一句缓缓道,“您早有帝王之相,如今更有上天的指示,圣上今后的每一步决定,都将牵引着众人走向一个未知的大殷。”
谢桐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攥起,见张监正突然起身,掀袍跪在地上,对他行了大礼。
“圣上,大殷如今内忧外患不断,实非清平盛世。臣恳请圣上以民为首,事事再三思虑,缓下决策,望圣上在位之日,能令我大殷河清海晏,开万世之太平。”
“如此,才能不负难得的天示预警。”
*
从钦天监出来后,谢桐挥退了轿辇,一边沉思,一边缓慢踱步往回走。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身边不远不近跟着的罗太监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圣上,您现在是打算去哪里?奴才也好吩咐那边先行打理干净,免得有什么闲杂人等,扰了圣上的耳目。”
谢桐回过神来,一抬眼,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宫门附近。
谢桐:“……”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太子了,不需要再回闻端府上了。
谢桐在皇宫外有东宫,但他并没有在东宫住过。
自谢桐十三岁监国、闻端把持朝政后,他便一直居住在闻端的府里。
这条出宫之路,谢桐曾走过千百遍——每当在御书房听完闻端的教导,或是来宫内处理完什么事后,谢桐就是步行这条路出宫,再乘马车回去闻端府上的。
“圣上?”罗太监小心翼翼地弓着背,再次出声。
谢桐望着远处那宏伟的朱红色宫门,以及门下成队的披甲戴胄的守卫,无意间想起今日闻端说的话来。
在书房里,闻端说:“圣上还是太子时的居所,臣给您留着。”
“圣上若是住寝殿不惯,难以入眠,可回臣的府邸休息。”他还这样道。
谢桐垂着眼,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里的竹简。
竹简是张监正送的,上面记载了有关“预知梦”的一些古籍说法,是从钦天监的藏书阁里取出来的。
张监正将此卷送予谢桐,叮嘱他有空时可自行参悟,破解更多梦中的预示。
“圣上,”罗太监见谢桐迟迟不开口,又低声道:“早朝后,您还没有用过膳,还是先回寝殿歇息用膳吧?”
谢桐听见他的话,却挑了一下眉,说:“不用。”
“给朕备一辆马车。”谢桐将竹卷轻轻敲着手心,看似十分随意地吩咐:“朕要去一趟闻太傅府上。”
“这……”罗太监显然愣了:“圣上,不先用早膳吗?”
“朕去闻府用膳,有何不可?”谢桐把竹简收起,坦然自若道:“朕还是太子时,有不少常用的物什还放在闻府,如今正好一并搬回宫里。”
罗太监无法,只能吩咐去准备马车,并叫人快马加鞭去闻端府上传信。
等半个时辰后,谢桐乘着马车慢悠悠到了闻府门口,下马车时,就见到那熟悉的人影立在门前,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看着他。
“臣,恭迎圣上。”闻端微微一礼,道。
闻端并未行跪拜大礼,谢桐也不在意。
闻端是帝师,如今更是朝中一手遮天的掌权人物,他谢桐要削闻端的权,靠的是耐心和巧智,不必在行礼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计较。
进了府,闻端先领着谢桐到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