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宵(123)
甚至他的思维不自觉跟着她走,开始真的乖乖思考,要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得到她第二个吻。
他居然会脱离自己的思考,失控一样跟着她走,这是个无比危险的讯号。
江斯淮的喉结滚了下,把湿润的毛巾挂在通风处,他不着痕迹拉开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
空气里暧昧的因子却在无声的浮动,即便可以移开视线,她的一颦一笑却好像定格一样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每一处。
江斯淮几乎无法思考,也只好回答,“你难道不是想让我帮助你,让他彻底死心?”
这不是一个满分的答案。
这是一个无比糟糕的答案!
书悦一下垮了脸,她嘟起嘴,不高兴地说,“你真是笨死了,江斯淮。”
我明明是想你吃醋。
她随便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找了个发圈扎起来,蹬蹬蹬踩上小皮鞋打算出门。
江斯淮提醒她出门带把伞。
书悦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他略一侧身,伸出手,挡住了她要出门的路径。
书悦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抱着手臂看他。
江斯淮抿了下唇,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生气。
只是他觉得应该要哄她,只不过哄人也要讲究对症下药。
所以他对着她问:“说清楚。”
“就不说。”
书悦别扭地别过头,她要怎么说?难道要突然像扔下一颗炸弹一样说江斯淮,我希望你能喜欢上我,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我就是为了让你吃醋,让你感受到有在意我的情绪。
但显然这个计策失败了,江斯淮的思维压根没往这上面想,他完全沉浸在如何帮她摆脱一个不断纠缠的前男友身上。
书悦幽幽叹了一口长气,追人的道路果然是任重而道远,她都已经这么明显,江斯淮这块冰山,怎么还看不出来她有点喜欢他呢?
没关系,总归时间还要很长。
如果江斯淮这么好追到手,他就不会是单身至今的江斯淮了。
带着这样自我安慰的心理,书悦觉得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好。
她尝试着推了推抵在她面前的手臂,结果像铁焊一样坚固,分寸不移。
她鼓起脸看江斯淮,后者接到她的眼神警告,果然移开了手。
不过下一秒,江斯淮整个身子移了过来。
他肩背抵在门上,手臂撑着玄关的墙壁上,整个人的阴影垂下来,完全笼罩着她。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
然后江斯淮低下头吻住了她,他一边吻一边问她,“你说不说?”
书悦无比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脸忽然爆红。
她的呼吸之间全都是他的味道,那种雪落青松的清冽味道隐忧着她的每一寸感官,放大每一毫的感受。
她不回答,江斯淮就一遍又一遍亲下来。
一个吻问一次。
书悦被他亲的腿骨酥麻,连声音都颤栗。
她难耐地咬住下唇,别过脸抖着声音说,“你要是用这招,那我宁死不说。”
江斯淮忽然不动了,他低下头端详着她的神色,忽然极不自然地别过自己的脸。
书悦盯着他耳下不易察觉的泛红潮热,忽然会心笑了起来。
她就这样大胆地盯着他打量,直到那道隐秘细微的绯色逐渐蔓延到他平素冷静自持的一张脸上。
书悦稀奇不已,恨不得当场拿手机把江斯淮害羞的样子拍下来。
她嘟囔着说:“刚刚亲了我那么多下,现在自己不好意思起来了。”
江斯淮清咳一声,转过身去为她让开一条路来,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书悦笑起来,拎着挂在置物架上的一把遮阳伞,她忽然扭过头来看着他。
“我要走了,你不要说点什么话和我分别吗?”
江斯淮看向她,他那双薄薄的眼皮微微掀起,带着点不熟练的程序思考分别的时候要说什么样的话。
思考了一会,他摸了下鼻子,慢慢说,“刚刚的话不全都是假的。”
书悦“啊”了一声,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问,“哪句话是真的?”
“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江斯淮看着她温声说道:“如果我不能成为这样的人,我愿意看着你成为这样的人。”
书悦愣住了。
握住伞柄的手垂下,将要迈出的腿也收回,她神情有些愣怔,过了三秒钟又咬紧下唇,似乎在为刚刚没有听出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而懊恼。
讨厌的江斯淮,说话永远都是这么含蓄。
她还以为那句话只是他随口应付赵志远的话呢。
书悦放下伞,颇为好奇地问她,“什么样的人?”
江斯淮瞥了她一眼:“你不要出门了?”
“听完这个答案就出去。”她双手合一,一副拜托的模样,“求你了,我真的很好奇。”
在她无比火热的目光下,江斯淮终于徐徐开口。
他的目光移向景色辽阔的窗外,连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
“富有正义、热情和同理心,让正义之声永远回响,希望的火炬永不灭的人。”
听到这句话,书悦脑子里忽然勾勒出一副画面——二十岁的江斯淮,尚且还在大学的校园之中,高举的双手戴着象征和平的蓝色丝带,他握着真理和希望的火炬,勇敢地往世界贫瘠的最深处去。
她突然想到安德烈纪德在《窄门》中的一句话来。
——我们一旦有机会强烈地爱过。
——就将毕生追求那种热烈和光阴。
书悦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她走到他身后去,看他寂寥的身影镶嵌在壮阔的海天一色之中,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