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宵(155)
她也笑了下,跟着他的话说,“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书悦有些骄傲的扬起头道:“所以我要他最好的爱。”
“如果一个人想要挽回我的心,就一定要写够99封信才可以。 ”
屈小平看着书悦静静的笑,苍穹下的阳台从厚积的云层里泄露下来,像礼物一般馈赠似的洒在她过分白皙的脸上,在这张明艳如画的脸庞上,他看见了一种近乎美丽的天真,是一毕业以后就放弃所有高薪选择,毅然决然来到这个扶贫的小城市的天真,是再苦再难不肯掉一滴眼泪的天真。
正是这份近乎可爱的天真,让她显得格外惹人喜爱。
像她这样美丽又坚韧的沙漠玫瑰,的确配得上这世界上最举世无双的爱情。
他摁下一声喇叭,和公路旁边的牛群叫声遥相呼应,算作祝福似的说,“那祝你心想事成。”
书悦也笑眯眯说:“也祝你心想事成,早日成功建设家乡。”
而港岛的另一边,江斯淮在办公室收拾最后的文件,其实他留在这儿的东西不多,工作上该交接的都交给了各自承办的律师,这儿属于他的东西太少,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那就是放在衣架上西装外套最里侧口袋的那一枚素圈戒指。
那是书悦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她总是抱怨她不肯带戒指,实际上他一直都有把它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也是这个时候,江斯淮终于意识到,在走过的生命里,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太少。
那些优异的成绩、不俗的成就,都只是他因为别人而奋斗的结果,这些都不是属于他的东西,然而,曾经有一份如此真挚可贵的爱情属于他,他却因为习惯使然,而没有令她长久的停留。
他拉开抽屉,把里面一封又一封的心依次拿出来,负责投递的快递员拎着厚厚的邮差包等在门口,在这个完全冷调风格的办公室里,这一堆花花绿绿包装的信封实在太突兀。
突兀到周思珩进来就“哇”了一声,他抬了抬下巴,随便拎起一封问,“你写这么多信干什么?”
江斯淮面无表情回答:“拓展西北业务。”
周思珩嗤笑一声:“哦?收信人都姓书,怎么,你只拓展她一个人的业务?”
江斯淮不客气地把他手里的信封抽走,语气不善。
“你管我?”
周思珩顽劣地扬起眉梢,他耸了耸肩膀,心想,失去老婆的男人真是一点也惹不起。
*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阳光像不要钱似的洒在金色的大地上。
书悦推开车门,车外灼热的热流一下扑涌过来,她的手搭在车前挡风板上,是被光线炙烤的快要化掉的温度。
她一下缩回手,低下头看着单膝跪在前轮轮胎前的屈小平。
她蹲下来,和屈小平一起刨轮胎周围的沙子。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屈小平叹了口气站起来,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站在最高处,拨打了救援中心的电话。
电话打完了,剩下的就只是等待。
书悦在心里庆幸,幸好他们是返程的途中遇到了沙地凹陷。
援助完别人,现在在原地等着让别人援助。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圈,你拯救了别人,也会等待被别人拯救,所谓人生,永远都是一个互助的过程。
书悦在这一刻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感慨,她眯着眼睛看明亮的天空,过分强烈的骄阳一点也不客气刺痛她的皮肤。
即便如此艰苦的条件,她却在这里感到无比的满足。
她第一次感受到工作的意义、生命的价值,当收到一封封署名为她的感谢信,她第一次感受到以自己自由意志驱使的快乐。
很快,车里的钥匙被拔下,书悦和屈小平靠着车门席地坐了下来。
人一闲下来就想找点话题唠嗑,书悦拧开矿泉水瓶,笑着说,“谈点八卦呗。”
“所长跟我说你以前谈过恋爱。”
“谈过啊,我们是校友,从小还是一个大院长大的。”
书悦“哇”了一声,似乎在惊叹这种青梅竹马的缘分。
屈小平轻笑一声,紧接着又说,“毕业以后我们就分手了。”
书悦立刻闭住嘴。
没想到屈小平耸耸肩说:“理想和爱情不可兼得。”
书悦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是啊,真正走进社会才知道生活里能两全的东西实在太少。
人常常因为一份合适的工作而放弃和家的距离,也常常会因为生活的羁绊放弃对爱的追求,这世界上能够同时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如果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有所牺牲。
小的时候会为了喜欢的东西花掉所有的零花钱。
可是现在他们长大了,只会做那个最好的选择。
屈小平扬了扬头发,双手撑在后面问她,“那你呢?”
“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呗。”
“什么我喜欢的人啊。”书悦叫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屈小平笑了起来:“别装了,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和男朋友吵架了?”
“还是失恋了?”
“还真都不是。”书悦扬起头,语气轻快,“我想来,是我自己想来。”
“不过也有另一个原因。”
“我希望我走了以后他自己能想明白,如果他能习惯生活里没我的日子,ok,那我认输。”
不就是喜欢上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屈小平竖了个大拇指,开始管她喊“姐”。
“挺洒脱的啊。”
书悦苦笑一声,太阳渐渐落下来,气温也低下来,空气中泛来一点凉意,她抱住双臂,在这时候没骨气的感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