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宵(169)

都是刚刚家里刚炒的菜，有荤有素堆在白米饭上，卖相还不错。

大概是看她一个姑娘大晚上在这儿值班可怜。

果然，阿姨开口寒暄便说，“小书啊，中秋你怎么没回家？”

“没买到机票。”书悦胡乱扯了个理由。

阿姨把饭送来，轻飘飘一阵又走了，很快，隔壁传来家庭欢聚的笑声，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院子里，就算没有一轮明月，也不觉得惋惜。

书悦叹了口气，没什么太大的食欲。

她抱着腿坐在院子里看了会，看到眼睛发酸，忽然就低下头去，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

触景生情这个词在此时此刻淋漓尽致展现，黑漆漆的天空是望不见的思念，空荡荡的院落里是她一颗仿徨苦涩的心。

书悦知道自己选择的路从来都没有错，但她还是会感到难受，这种难受日复一日挤压在心里，渐渐到某一个零界点就开始爆发。

她呜呜咽咽哭到最畅快的时候，院门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书悦没在意，只当是风吹过，眼泪这东西，流下一滴以后就收不住，反正四下都无人，要哭就哭个痛快。

抱着这样的想法，书悦的哭声更大了，未经压抑的情绪冲泄出来，她就这样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

哭到眼睛发干的时候，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一种绵长的疲倦感就这样席卷全身。

她扶着门边勉强站起来，一种失重的眩晕感忽然席卷她全身，眼前漆黑一片，几乎无法站稳。

比起一个人过中秋节更惨的，大概就是她因为低血糖昏倒在门口吧。

书悦死死咬住下唇，心想要晕也不能这时候晕啊，同事都赶回家，中秋三天假期过去，这时候晕倒，三天后她都臭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指甲深深嵌入门框缝隙，紧闭着的双眼，努力恢复正常。

一阵清冽的气息悄无声息包裹着她，带着点雪落青松的寒意，就这样将她拥入怀中。

在愣怔之际，书悦感受到自己发烫的眼皮贴上了柔软的掌心，风尘仆仆的凉意恰到好处缓解了她眼睛的酸涩。

书悦睫毛颤了颤。

她不需要睁眼，不需要开口，就知道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江斯淮。

与此同时，江斯淮低头注视着她，泛着笑的声音细细密密落在她耳边。

“中秋月明夜，是谁家的小哭包躲在这里偷偷掉眼泪？”

听到熟悉的声音，书悦鼻头猛的一酸，那些刚刚被发泄过的委屈在感受到他的一瞬又复位。

江斯淮搭在她眼睛上的手指动了动，像安抚小朋友一样的温柔。

他语调故意拖得很长，半弯下腰，偏着头贴着她耳边说——

“哦，原来是我家的。”

第56章 56

056

书悦拍开了他的手, 胡乱地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侧过身，在口袋里瞎摸找纸巾。

江斯淮两指间夹着一小包手帕纸递了过来。

书悦飞快地拿下，一边擦一边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斯淮如实作答：“有一会了。”

“那你一直不出声？”

书悦愤愤转过头：“看我丢脸很好玩吗？”

“听你哭不太好受, 但你现在像个红眼小兔子的样子的确有点可爱。”

江斯淮轻轻笑出声，他伸出手, 在她眼角摩挲，用温柔触感抚去她所有苦涩泪水。

他明白她的自强和坚韧, 从见面开始，她故作坚强的姿态，其实他早就已经感受到身在异地他乡那颗仿徨脆弱的心。

他想要抱住她, 又怕她会逃离。

江斯淮陪着她一起站在门口, 她踩在门框上摇摇晃晃, 他就站在她身边用肩膀撑着她。

晚来的秋风微微荡漾，空气里飘满了隔壁人家的饭菜香。

他在这样的氛围里轻轻开口：“哭泣不是软弱的表现, 在喜欢你的人面前流下眼泪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你是想家了吗？”

书悦低下头, 小小声说, “有点儿。”

“挺正常的一件事, 我在美国偶尔也会。”

江斯淮抬了抬下巴：“给你带的礼物，要不要去看看？”

“好。”

太想把刚刚丢脸的那一片段跳过，书悦忙不迭答应，忘记还踩在高高门槛上，她脚下打滑，踉跄着往前扑过去。

江斯淮就跟早有预料似的, 伸出手臂拦腰一抱, 他臂力惊人，就这样一路抱着她去了桌旁。

旁边堆了一个20寸的小型行李箱, 桌子上用粉红缎带包装好的应该就是她的礼物，书悦抿住下唇，鼻头又不争气地酸了。

她拆开面前的手工月饼，翻面一看，果然背后有个“满”字。

眼泪一下流下来，书悦颤着声音问他，“你去见过我妈妈了？”

“只有我妈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也只有她会在每一块月饼刻上我的名字。”

江斯淮微微笑着，他已经不需要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答案，从看到这件礼物的一霎那，书悦心里其实就有了答案。

他并不是要强求她回归家庭，只是想以一个牵桥搭线的方式，让两个倔强的人都打开心结，至少不要彼此伤感。

书悦的思念被这一块月饼扫平，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今天犹豫了一整天没发出去的那条祝福消息发了出去。

在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她感到从心的轻快，一种更加自由的感觉席卷她，这种自由是她梦寐以求的，且不以家庭决裂为代价的。

“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

江斯淮微微抬起手，书悦目光望过去，他的怀抱空落落。